白山还是决定做这一趟生意,即使此刻的永安城十分危险,但他始终相信“富贵险中求”这句老话。
他爹是家里老大,年轻时离家参军,和楚国打了几场仗,后来受伤就退了,回来后跟着他二叔干。所以家里商行名为仲白商行,可惜二叔家里没有儿子,三叔家里倒是也有两个,但都一心向武,前年一起参军去了,所以近些年来商行的事务正渐渐交给他来处理了。
“不知道爹和二叔在担心什么,还是大哥有胆识,有能耐。本来最近咱们就一直受到良宜商行打压,日子艰难,这趟生意若不是大哥坚持要做,白白浪费了如此好机会不说,咱们商行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这一趟来回就赚了四百两银子,再走个两三趟,抵上咱家去年半年的收入了。咱们商行有大哥带领就有银子赚,我就跟着大哥打打杂就行了。”说话的是他的弟弟白江,浓眉大眼,长得极为标致,身材也十分匀称。
白山的眉毛也很浓,胡子很久不刮,给人粗犷的感觉,这是他刻意为之,只是他说话声音很清脆,如此一来却显得十分违和。他说道:“爹和二叔是太警慎了一些,不过他们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年纪大了,以平和为主。若是他们还年轻,这趟生意肯定早就自己带人来做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要上进一些,多替我分担分担才是。”
“小弟这脑子还是算了,一看见那些账目就两眼发黑,大哥让小弟跑个腿还行,这些事务是真做不来。”白江推脱,他一向懒散,然后又说了,“大哥若是缺帮手,倒不如替小弟找个大嫂回来,通州城这些年富有了,知书达理的姑娘也不少,以咱家的财力还是能娶回来一两个的。”
“去去去,还娶一两个,你小子长得漂亮,那些个姑娘恨不得把你撕成八瓣分了,你大哥我不行,能娶回来一个好姑娘就知足了。”白山取笑他道。
“咦——”正说着话,白山察觉到路边的一丝动静,有人身手敏捷,动作很快地钻进最后一辆马车的车厢。这一趟生意大,招来的护卫少,最后两辆车便没有护卫在侧看护。竟给了人可乘之机。
“怎么了大哥?”白江问道。
“没事没事,方才看花眼了,我以为是只兔子呢,怕它偷吃了咱家的瓜果,原来是块石头。”白山方才虽只是短促地瞥了一眼,却看得分明清楚,钻进车厢那人衣着素净,手中提着宝剑。他素来心思灵活,想到提前打探过的消息,立刻猜到了此人的身份。虽说不能完全确定,但他也有七八成的把握不会出错。
他也有几位行走江湖的兄弟,前两日来到通州城,便将永安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他。
据他们所说是江湖上有人得到消息,李清川老神仙临终前将成仙之法练给了他的孙子,也就是洗剑宗少宗主李元。起初许多人都不相信,直到无恩门发出公告,确认此消息属实,整个江湖便瞬间沸腾起来。
若李元一心在卫山修炼,直至成仙再下山,众人便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可能集结众人闯山。且不论卫山好不好上,单是卫州城中那些江湖人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登山。但好巧不巧的,洗剑宗众多弟子下山历练,其中便有李元。于是江湖之中,便有了一些狼子野心之人,意图抓住李元少宗主,逼问出成仙之法。
白山对此嗤之以鼻,他并非不相信无恩门的情报,而是对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的鄙夷。或许真有成仙之法,可那绝不是这些人应该觊觎的东西。宗师尚且不是,就想要争夺什么成仙之法,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也不怕把胃撑破了。
来之前又听闻前两日那些人在永安城设计抓住了洗剑宗某个弟子,想要以此逼迫李元现身。他们一行人为此笑了一整晚,他真想当面问问那些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永安城距离卫州卫山不过百里,你们当真都不怕死?
结合这些消息,他不难推断出躲在车厢之中的人应该就是李元少宗主。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永安城中聚集了不少江湖高手,日夜都有人在城内外转悠,查的紧,若不是咱家在永安城有铺子,可还真不好进。现如今能进出永安城的车队可没了,刘胖子还想托我送些酒来,哼,好生意也不是谁都给做的。”
看样子,良宜商行的问题也有办法解决了,他在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站住,干什么的?”四五个彪悍的壮汉拦住了车队。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钢刀利剑,嘴里叼着路边野草。白山连忙下马上前,从怀里取出五两银子,这点代价付出来就足够了,若是对方不识好歹,那便要拼杀一场,自己这边人多,拼死也能留下对方一两个人,想来对方也不敢真的动手。
“几位好汉,小弟这有些银两,就当请几位哥哥喝酒了。小弟这是打算去永安城做买卖,车厢里都是些新鲜瓜果,都不值钱。”白山说道。
“呦呵,还有些新鲜的瓜果,拿两个来尝尝。”几个大汉见好就收。
“有有有,瓜果都是新鲜的,我这就给几位大哥拿点。”白山对白江使了个眼色,待白江等人上前,他才回去拿瓜果。
他刻意去到车队最后面的车厢,掀开帘子,取了一筐苹果。
苹果下躲着一个人,露出半个脑袋,露出了双眼,双眼中满是疑惑。
白山将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车厢紧闭。
“呵,看样子八九不离十就是你了。”白山嘀咕道,随后洋溢起亲切的笑容,将一整筐的苹果香瓜推给那几个大汉,“诸位大哥快来尝尝,我们家的瓜果就是比别家的要甜。”
“嗯,确实不错。”领头的大汉咬开一个香瓜,瓜汁四溅。
“大哥你看我们家这瓜果若是到永安城去卖,能卖上价钱不?”白山道。
大汉又咬开一个香瓜,抹抹了嘴,道:“好,永安城里的瓜果铺子都关门了,你家这个要去一定能挣大钱。”
白山嘿嘿一笑,又拿出五两银子,“好,承蒙大哥看得上,这些钱就当请诸位哥哥吃顿肉了。”
大汉伸手接过,哈哈大笑。
终于摆脱了几个拦路的家伙,一行人立刻加快速度向永安城赶去。临近酉时终于进了城,缴了入城费用,又是二两银子。
城中喧闹极了,现在的永安城中满是江湖粗汉,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街道两旁的商贩也粗声大嗓地吆喝卖东西,还有许多在酒楼大声呵斥小二,大白天的甚至还能听见青楼里传来的淫靡之音。
车子来回拐着弯,在城中绕了半圈,终于是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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