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自古富甲天下,大明自高皇帝开国以来朝廷一直疏浚运河大修漕运,更是使得扬州成了长江和运河交汇的枢纽,也便掌握了南北东西贸易往来的命脉,成为全国商旅交汇之地。
东关街道是扬州城内一条重要的水陆交通要道,东出运河利津渡口,西至城内瘦西湖畔,街面上市井繁荣,行当俱全,店铺林立,更有清一色的青砖路面木格栅窗。
永乐十二年的初秋,天气还未见谅,渡口边下船上马,往来驳货的好不热闹。
再往街里面稍走,酒肆旅馆生意甚是红火,店里小二腿脚不曾见闲地忙着招待,同时也不忘来到店门口招呼两句‘客官里面去,住店还是吃饭?’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扬州城的繁华可见一斑。
进到街里面却又是一片悠闲富足的景象,街面上沿街纳凉的人三五成群,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的,有下棋观棋的,有静坐打盹的,也有剃须捶背的。待到街里后半段则分门别户林立着大小青楼十余家,周边另有丝铺珠铺胭脂铺数十家,陶情花柳者往往流连于此。
扬州自古而来就是风流销魂之地、旖旎温柔之乡,杜牧曾云:‘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正所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正值下午本应安闲宁静的街边突然一片鼎沸喧杂,街旁休息的小贩和路过的行人纷纷挤往此处最大的妓院轻烟楼下,只见一片一片的金箔随风飘下引得一阵哄抢。
楼上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富商正肆无忌惮哈哈大笑,显得荒诞而浮夸。这位富商身着宽袍大袖,头戴锦缎翡翠小帽,后手拇指一枚夸张的翡翠扳指甚是惹眼,正是这家妓院的东家,江南富商司徒摘星。
司徒摘星此刻看着楼下众人弯腰争抢金箔显得极为满意,刚要从身边小厮手上接过另一摞,眼角却瞄到楼下对面兰音馆闪身出来一个青衣身影,双眼一眯洪声喊道:“庆少庆少,你丫也太不讲究了,快到我这边楼上来”。
青衣男子回头,好一张剑眉星目的脸庞,约莫20多岁,温润如玉。
青年仰头以手做棚,待看清叫唤自己的人苦笑一下,穿过拥挤的人群,青烟楼下护卫倒是熟识来客,即刻让开身位。
到得楼上,司空一把搂住青年,朗声说到:“我说庆少啊,我青烟楼可不曾亏待过你吧,你倒好,偷偷摸摸的跑到人家院子里过夜,这不把我当朋友啊!”
随后又正色道:“听闻令叔驾鹤仙去,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逝者逝亦,生者善之,我也已守孝三个月,司空你就不要马后炮了。话说我昨天到你这破楼下想要周芷姑娘给我唱个曲陪我一晚,死活没能见到人,你还怪我去别人家?”这青年正是扬州沈园少东主沈庆,字雨亭,扬州府秀才。
“啊?哈哈,这周大家可是连我的面子也不给的。”司空摘星略有尬色,赶紧岔开话题,“庆少这会也别回你那沈园了,我那新开的瑶浴阁刚来了个修脚师傅极具功力,包你足下生辉,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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