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刻了,郑秋白骑着自行车,驰骋在放学的路上。
郑秋白回来了,脚步特别轻,他没有洗澡,在房间换好了衣服,就往牛弟家里跑,明天就是周末了,夏老师明天应该会回福州。
自从上了初中后,他就和老师联系很少。他想知道夏雪的近况,她走了以后打了几次电话,每次匆匆忙忙。
到了新港小学,走到夏老师的宿舍,就那短短几步路,好像走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牛弟翻翻白眼,一副仙公的模样,他掐指一算,气氛有些沉重,空气似乎也变稀薄了,他也不敢多话。
那时候,每到周末,在街上,下堡路一直到上去,到汽车站,这条老街,不到一公里的路,曾经,一位一袭小碎花长裙,披肩长发的女孩子,和一位大男孩。她偶尔回眸清澈的双眼,微微一笑,一脸浅浅的笑容。
他们漫无目地,就漫步在这条街道,偶尔品尝着美食,不时的逗着对方。
有时,一直到晚上12点,还意犹未尽。
当走到老街的尽头,就找家麻辣烫店,坐在里边,描绘着未来的模样。
郑秋白的脑袋,像是露天大宽影幕似的,依次的回忆,不停歇的接踵而来。
在学校,夏雪的心思,都在他身上,上去初中两个人分班了,郑秋白考得不算很好,分到了所谓的差班生班级。
班里他是阿哥,听说郑秋白考试去网吧玩,还喜欢和有纹身的社会男孩混在一起,染头发,成绩也越来越不好,夏雪好几次想告诉爷爷。
有一次体育课,她在学校墙边看到郑秋白抽烟了,夏雪气的哭着跑开了,再后来,有一天,夏雪因故离开了,这一别就是好多年。
牛弟的腿脚,比以前更不利索了,手还是要搭着郑秋白肩膀走。
“秋白,你想什么呢?夏老师宿舍到,门没关,她应该在。”
夏老师抬头看到郑秋白,后面还跟着牛弟,目光转到郑秋白手里,提着一双五颜六色的溜冰鞋,她艰难地咽下满口的面条,一脸震惊:“郑秋白,好久不见啊,来了就来了,谁让你送溜冰鞋,老师不会玩。”
郑秋白不说话。
夏老师看看自己的面,说:“你现在在初中班上成绩怎么样,数学成绩考的如何?”
郑秋白低着头,抠着指甲盖,依然不说话。
夏老师把面一推,沮丧的很:“这孩子,怎么变的沉默寡言了。”
“老师,夏雪呢?”
“她妈妈把她带回带回泉州了,在那边读书,现在成绩非常好,奥数上次省里比赛第二。”
郑秋白迟疑一下:“为什么,她不是在福州读书吗?”
夏老师望着他,说:“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郑秋白又变的不说话。
夏老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平视郑秋白,抬起手,轻拍了一下郑秋白肩膀:“夏雪的爸爸,就是我哥,和她妈妈离婚了,夏雪的抚养权归法院判给了她妈妈。”
“妈妈是泉州人,她每年暑假去福州,去几天她爸爸那里,有些时候,就是听天由命的事情,至少你们认识的很开心,对不对?”
郑秋白避开她的眼睛,低头,说:“那看样子不会再来了。”
夏老师喃喃自语:“等她过了十八岁,应该会来的吧。”
郑秋白没有抬头,因为眼泪突然掉下来了,少年的伤心,滚落在地上。
他没擦眼泪,拎起溜冰鞋,在老师吃饭的小桌子放下,“夏老师,您能替我送给她吗?
说完郑秋白转身就走,因为他眼泪一直流。
夏老师喊住他,递给他一封信:“夏雪给你的。”
走出夏老师家,听到别的老师房间里飘出一首歌,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歌。
歌手没有哽咽,歌词那么简单,然而他很伤心。
别哭我最爱的人
今夜我如昙花绽放
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
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
是否记得我骄傲的说
这世界我曾经来过
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
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
……
打开夏雪给他的信纸,是几行很短的字。
郑秋白!乖徒儿
我在泉州读书,
请勿挂念,
要是我还去你那,
必助你一臂之力,
在江湖出人头地,
为师够好吧?郑秋白和牛弟,离开新港小学,他径直一个人,走到了龙塘河畔,午后的黄昏,苍凉的风,徐徐袭来,河边的少年,形单影只。
附近山上的马尾松树,影影绰绰,他从来都不觉得一个人孤独,其实想一个人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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