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冒着风雪,徒步行进了大约有五里地,便来到了城南大街上,正大步向前走,忽闻身后两人大声说话。
“副帮主,这种事情十年都未必碰得上啊!这剑痴聂白奎被奸人所害,居然还如此大开素席,招呼各路前来吊唁的江湖豪杰,走时还给一人一两纹银,如此豪气之人居然被刺杀,真是罪孽哦!在城中的各帮众我都已经通知到,很快就会赶过来吊唁!”两个衣衫褴褛的丐帮弟子手中拿素烛线香,个子高一点的应该是说话人口中的副帮主。
“聂白奎?”楚云飞心中一惊,十日前还传信给自己相约明日会面,怎么如此突然?他脚下加快了步伐,欲前去聂王府上一探究竟。
走出不到一里,果如那乞丐所言,红顶灰墙的聂王府大门上钉着粗麻布,门檐上悬着白灯笼,屋内哀乐阵阵。楚云飞走进院内,见设有好大一座灵堂,两厢挂满素幛挽联。
见到挽联后面的黑色棺木,楚云飞心中怆然,悲愤交加。
却说五年前,楚云飞被羊皮裘老头一掌推下山崖躲过王元基的白龙剑气,坠入百丈崖下深潭,奄奄一息,刚好被那日在潭边练剑的左手剑痴聂白奎救下,细心照料两年才得以痊愈,还教授给他聂家绝世左手剑法,待他如己出。聂白奎秉性纯良,慷慨仗义,生前专爱结交英雄好汉,在江湖上以左手剑法冠绝天下而威名远播。
不久前,清明时节,楚云飞辞别恩公回西楚祭拜父母家人,顺便游历楚地,寻找楚军旧部,颇有收获。十日前,收到恩师聂白奎来信,虽短短几句,却定知有事发生,没曾想今日到府却成阴阳两隔,瞬感悲痛至极。
楚云飞走到灵前,接过聂府家奴递过的香烛,磕头跪拜。三个披麻戴孝的孝子跪在地下磕头还礼。楚云飞站起身来,孝子向他作揖致谢。楚云飞作揖回礼,三人中一位年长一些的拱手跟楚云飞道谢:“天阳兄,请移步内堂,稍后你有事相商。”
说话的是聂家继承聂白奎剑术衣钵的长子聂容川,跟着聂白奎一起与楚云飞练过几次剑。其余二人虽未曾见过,想必应该是聂白奎曾经跟他说起过的二子聂容诚、三子聂容青。二子在江南做生意买卖,很少舞刀弄剑;三字官居吏部四品,行事谨慎低调且颇受天子器重。身材高大,面容和善,一副儒雅书生的样子,但是眉宇间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麻布素衣的都难以掩盖他气质的不俗。
楚云飞给二人递过一个安慰的眼神,拱手与二人作揖后便退出大堂。回身过来,但见大厅上挤满了来吊唁的宾客,一小半像是本地的土豪乡绅,豪门同族,大半则是武林豪士,还有就是刚才路上遇到的丐帮兄弟。楚云飞扫视一圈,一个都不认识,那白衣女子也未见踪影,寻思:“今日聂府上下,群豪聚会,江湖义士必会谈及恩师被害一事,我若留神,或能听到一些线索消息。”
不一会便听人群中有人细语:“诶,你晓得么?这聂剑痴那日怎个中的毒么?”说话的正是一个丐帮弟子。
“我听说,那日剑痴正在府外雷霆崖下的无字剑碑下练剑,剑光闪闪好是瘆人。平日里,他习惯了练剑结束后饮茶一盏,而烧茶的壶平常就放在一旁的石凳上。岂知那日,玉蟾门的三个妖女扮作寻常农妇,去崖边潭水中洗衣裳,聂剑痴痴迷练剑便没在意,待几百招剑练下来,口干舌燥,汗流浃背,便饮了一盏茶,当晚便毒发。”
“后来请来御医一看才知中了那妖女们下的狠辣毒药,凝神散。这种毒药用玉蟾门毒蛊圈养的西域毒蟾身上分泌出来的毒汁加上罂粟等麻痹类药材混合熬制而成。这毒药毒性发作慢,白天会让人神经错乱,精神恍惚,夜间却会让中毒者体内真气逆行而上,整夜无法入眠,活活被折磨致死!”
另一位年长一些的丐帮弟子绘声绘色地继续说道:“怪不得江湖上传闻,玉蟾门中的女剑客个个都是双修练剑。原来凝神散便是她们逆行经脉的刺激药物。我还听说,每年玉蟾门的掌门都会派弟子下山到处寻觅根骨清奇的女子承接掌教之位,因为一旦作了掌教便要修习门派最上乘的玉蟾经,男女每晚双修,女子服至阴蛊药玉蟾丹,激发体内阴柔内力吸取男子体内阳气,男子则靠凝神散增强阳气以供采集。如此这般闭关修炼七七四十九个周天,便可将内力境界由第一层入门境升至第三层初玄境!双修之法可谓至阴至邪。一个闭关期,少则两名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因采阳精枯而死,多则三日一个,害人不浅!”
先前那位丐帮弟子继续说道:“我今日来的路上,便见到三个一身白衣装束的玉蟾门女剑客,刚才我看那三人也往聂府来了。呀!你瞧,又来两个奇葩!”
说话间,年轻乞丐一声惊呼。只见大堂走进来两个腰间佩剑头戴道冠的青衣男子,楚云飞一怔,认得这二人正是武当左右副掌教,号称龙阳双剑的钱光远和赵志平。这二人在武林中可谓是一朵奇葩的存在,他们两人生得一张清秀面庞,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从五岁开始便一起修炼武当唯一的一本双人剑法“鸳鸯剑”。
男子练女剑,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多大修为成就,可这二人男生女相、天赋惊人,十年磨炼下来,剑法便已达双人合一之境。然虽剑法高深,人品却与之谬以千里。
二人不仅以龙阳之好的奇葩练剑嗜好,还以杀人割鼻的阴狠毒辣剑招被江湖上戏称“龙阳双贱”,让享誉武林三百余年的名门正派武当又多了一个让江湖人耻笑的饭后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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