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通往北方皇宫的大街本是灰色,被雨丝浸润后却变得漆黑如墨。
楚云飞站在道旁望去,只觉得大街如同格斗场上武士身上又黑又长又直的束带,系在这雄伟的长安城胸口,清丽庄严而又令人心悸,尤其是吏部侍郎府对面不远那处宅子,被满门抄斩的兵部尚书杨国远的府邸,因戾气太重,没有官员愿意受恩赐接手,一直荒芜至今,门上残破封条在风雪中凌乱飘动!
门墙上彩色门神钟馗早已被风雨洗去风华,只剩下支零破碎的灰色影子。一双铜铃般眼睛不怒即威地瞪着他,手握斩鬼剑仿佛要从门上扑杀而来。
无尽的长街,阴冷恐怖的凶宅,楚云飞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萧杀气息扑面而来。只身立在街口,回想起昨夜兰悦坊青霜的话,恐惧在心中骤然集聚,寒冷从脚下雪地透过厚厚的马靴钻透肌肉侵入骨髓。将他钉在了原地。
他就这样站在街口的积雪当中,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长街尽头一匹枣红色高大骏马缓缓而来,他才赫然回过神来。
骏马之上,正是吏部侍郎聂容青。
……
侍郎府内。
聂容青双膝跪地,身体平伏于地。
“容青在此谢过义弟搭救我聂家兄弟、家眷及葬我父亲长兄之恩!”聂容青咚咚咚接连磕了三个头。楚云飞一下没反应过来,赶紧弯腰扶起聂容青!
“三哥切莫这般见外,义父救我一命,待我如己出,三位哥哥也对我爱护有加,聂府的安危便是我的责任,只可惜云飞无能,没能保住师傅和大哥性命,心中甚是愧疚!三哥请起!”
楚云飞扶起聂容青,二人落座。
聂容青微微定神,开口说道:“今日邀约贤弟来府上,有要事相商……”
“三哥请讲,云飞定全力以赴!”楚云飞正声答道。
“十日前城南门粮车运刀一事你可曾听说?”
“嗯,稍有耳闻!”楚云飞点点头。
“事发之后,千牛卫队已经辗转查探数日,竟然一无所获,只查到这支粮队属于江南郡扬州军粮筹办处,粮商老板叫叶律城,此次是奉命给关外驻军紧急补充粮草,至于被查出的兵器,叶律城交代说是驻关军副将许梁,但是城南事发之后第二日,这个副将就骑马摔死了!整个事件线索就此断掉…”
“那个运粮官没有提供些兵器来源的线索?那可是1万柄刀,还是精锐骑兵专用的唐刀。”
“这批唐刀正是半年前兵部武器造办司丢失那批刀的一部分,因为所有刀柄上都刻有兵器造办司铸造工匠名字!如今此案的主要责任人早已被处斩!因此来源无法彻查。”
“你是说对面的兵部尚书杨国远?”楚云飞抬手指了指侍郎府对面。
聂容青重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半年前造办司遗失唐刀10万,刑部彻查半年没有任何线索,直到城南事发,才初见端倪。此事本属刑部职责,但案件牵涉朝野官吏,便也在我份内职责,今日邀贤弟前来是想恳请贤弟助我一臂之力,替我去彻查唐刀失踪案!贤弟可否愿意?”
楚云飞陷入沉思,没有立即回答聂容青。片刻过后才缓缓说道:“多谢兄长如此信赖云飞,如今我无牵无挂,家仇国恨深埋于心,只期盼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兄长方才所提之事,云飞定竭力完成。只是,我一介武夫,恐会阻碍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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