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欢喜,正揣摩何时上场较为妥当,既能哄得商风子心甘情愿带自己到天蚕岭,又不至于过于招摇,留下踪迹。却已听得有那心思缜密,要讨那胖子店家高兴的人建议道:“这赖铁牛皮糙肉厚,打他徒然累坏了自己身子。现今人人皆知他是入室抢劫,人证物证俱在,不如报官审理,也是给地方除了一害!”
那大胖子得他提醒,大觉有理,不及细想,又死命抽了几下狠的。一边吩咐手下伙计去邑里报案,一边叉腰狂笑道:“我把你这不知死活的赖铁牛,别以为老子奈何不了你。现今就把你投入县邑大牢里,让你去见你的死鬼老娘,还省了你的棺材本!”
司徒平听得心下暗哂,且不说那县邑差役能否奈何得了商风子,就这报官之事,哪怕你是苦主,若是当官的从这事中捞不到多少好处,他自有办法连你这苦主都剥一层皮下来,这提议的人居心大是不良,恐怕是做惯两边统吃的里中滑黠人物。
却听得“嗬嗬”低吼之声,便如荒野中那受了伤的孤狼对月嗥叫一般。随即咔嚓咔嚓连声大响,尘土飞扬,那株尺许粗细的黄桷树,竟被商风子连根拔断。但见他双眼赤红,“嗬嗬”有声,如要噬人般直接朝那胖子扑去。
要知商风子为人,于外在物质全然不萦绕于心,便是被人打了,也只当是有人给他挠痒痒。唯独有一道逆鳞,搁在心头,不能碰触,那便是他的娘亲。那胖子这番话若只是辱骂他,也还罢了,却偏偏涉及他死去的母亲,教他如何能忍?这一恼将起来,不仅崩断了身上的绳索,便连那黄桷树,竟也被他连根拔起!
四方观众发一声喊,四散奔逃。唯独那胖子倒也算条光棍,三脚两步奔进店去,抢了一把厨刀,奔将出来。“啊呀呀”大吼,舌绽惊雷,径直朝商风子劈去。
那商风子凛然不惧,瞪着一双牛眼,提着半株黄桷树干,呼呼风响,就要向那胖子扫去。
突然间日影下青光闪处,那胖子只觉手中一轻,厨刀连柄悄然断折。面前一柄小剑晶光耀眼,寒气逼人。持剑者锦衣华袍,看过去便知是富贵人家。只是,小胳膊小腿的,竟然只是个十岁左右的稚龄小儿。身后伫立两个健仆,横眉竖目,一副“小子你有种放胆过来,老子打死你”的态势。
这稚龄小儿,自然就是司徒平了。他手持利器,自带杀气,轻叱道:“光天化日,汝何敢为一点银两杀人?真当小王……本公子杀不得你吗?”
那胖子呆了一呆,突然间尖叫一声,狂喊“出人命了,有人要杀人了!”,掉头就跑,竟然跑得比先前更要快上几分。
山野僻地,这胖子眼里却是不错,看出司徒平来历不凡,当机立断,就这般借机逃遁而去。倒也不枉司徒平精心准备的这身行头,从蓝老爷处借用的两个苗疆蛮人,又兼言语吞吐含糊,真教人疑心是豪门贵族私访民间。
商风子不依不饶,还要追赶,却被司徒平横身拦住。他是个憨直人,只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急得跳脚:“好小人,快闪开!我力气大,休跌了你。那胖子骂我死去的娘,我决计不能饶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