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二次做这个梦了。
离开大院的二人在路上艰难地往前走。“诶你说他们会不会气急败坏派人再来偷袭我们?如果派人来偷袭的话我们就糟了,现在咱俩也算伤残人员,我觉得随便来个会使刀剑的小娃娃都能把咱俩交代在这儿。你怎么不说话啊,光我一个人说好无聊啊。嘶……这群人下手真狠,我现在还疼呢。唉,回去之后又得让他们笑话,咱俩这事办得,难搞哟。”
一路上“我”没有搭理那个不停碎碎念的所谓的送碑人,并没有猪脸男派过来的刺客,也没有所谓的会使刀剑的孩童,两人走得很慢。伤口太多,要是一剧烈运动会撕得更大,到时候血流不止死在路上就得不偿失了。
走出闹市区不就两人就走进一片浓密的竹林里,漆黑一片没有月光的夜晚加上往哪儿看都一个样子的竹林,让不管是首次还是多次进入的人都会分不清方向,迷失在竹林里。
有经验的老猎人会对那些想要进入竹林的人提醒:不要走深,毕竟在这么浓密的竹林里迷失方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而且谁也不知道密林里除了迷路的风险还会有什么不知道、不了解的危险在等着自己。
然而这个架着“我”的送碑人却好像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一般,直直往深处走,头也不回。
渐渐地,身后已是一片一模一样的竹子,如果此时回头四顾就会发现后面的竹子与其他任何方向的竹子都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任何区别。竹鼠啃食竹笋的声音几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偶尔还有几声不知是狼还是狐狸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叫声、进食声和枝叶的簌簌让人不禁从内心升起丝丝凉意,自觉加快步伐。
而那送碑人却不管不顾,自顾自架着“我”往前走,时不时歇一下继续走。“我”对此也没有任何表示,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就这样两人不知走了多久,不知歇了多少次,一个木制指向标蓦地出现在视野中。
这林深树密的怎会有一个指向牌?兴许不是多少载前竖上的罢。兴许那时这里还是一片开阔的平原,不远处就是袅袅炊烟的村落罢。
指向牌不知吹了多少风,淋了多少雨。牌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就连那用来指方向的尖端都快于另一头无二了。
送碑人没有去管,甚至连瞥都没瞥,两人就这么慢慢地走着。
“我”的手不知何时被包扎好了,应该是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罢。身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自己现在也能够自己缓慢前行了。
送碑人先一步放开手,“我”并没有摔倒。
“没什么大碍就继续走吧,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我”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跟上去。
又这么走了不知多久,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
“就是这儿了。”送碑人在竹林里一处还算空阔的地方停了下来,“动手吧。”
说罢就从旁边一个不显眼的坑洞里拿出两把铁锹。两人一人一把,就在地上开始挖。疼痛难忍的时候两人就会歇一歇,坑洞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为?”低沉沙哑的嗓音从我的喉咙发出。
这是“我”从猪脸男那儿出来到现在为止说的第一句话。莫名的惜字如金。
直到四周已经亮如明昼,鸟儿也叽叽喳喳的在枝头鸣叫。坑洞已经很深了,两人瘫坐在坑底,体力已然耗尽。
送碑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自己的脸扇了一巴掌,然后一脸尴尬地看着“我”。
手往旁边一指,“我好像……之前挖过了。”
空气突然安静,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最终由送碑人的两声咳嗽声打破寂静,两人还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挖出一条往上行的路。两人歇了好一会儿才往不知哪个方向走去。
送碑人在一处满是枯叶的地方前停了下来。跺跺脚,“轰隆”一声,枯叶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深窟赫然出现两人眼前。
未等送碑人说话,“我”便一头栽了进去。
“诶诶诶!有路啊!”耳边传来送碑人无奈的声音。
不知何时。意识再次出现的时候,自己已然处在洞窟底部,送碑人扣着手指指甲。“醒了?”可惜“我”再也提不起一丝,哪怕一丝的力气去回答他的话。他好像也知道,自顾自把自己扛了起来。
看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窟底有一个洞,送碑人把自己扛进洞后能明显感觉到洞内冰冷的温度。送碑人打了个冷颤,险些把“我”摔下来。
冰棺。
一个通体透明,由一整块巨大的冰块打造的一个冰棺在眼前。送碑人把自己放了进去,吃力地把棺盖盖上。
冰冷。
冰棺内的极低温度比外面更甚,“我”被放进去后身体颤了一下,不自觉咬紧牙关,目光始终看着外面的送碑人。送碑人竖起食指、中指二指,对自己比了个“耶”。
“我”渐渐闭上眼睛,冰棺内的空气已不剩多少。双目完全闭合之前,“我”用冻僵的嘴巴无声说了一句话:
你他娘的是真的准。
…………
醒来的公羊巡支起身子,看着面前被灰尘掩盖但还能看出形状的冰棺。
自始至终也不知道那个梦中,亦或是面前棺里的“我”究竟是什么模样。公羊巡双手放在棺盖上用力地擦了擦,灰尘污浊了冰棺的棺盖,但还是能透过棺盖看到里面的尸体。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他有着一头金黄色的短发,即使过了不知多久,冰棺仍把他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容貌保存了下来。
黑袍遮盖全身,长袍湿透之后贴在身上又被极低的温度冻起。死去的人四肢并不发达,与一般成年男子无异,甚至还稍显瘦弱。
最显眼的还是那紫黑色的唇,这得是多狠的毒才让冰封已久的尸体嘴唇还没有丝毫的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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