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式的墨家拳,三十七式的太祖长拳,三十九式的惊天动地拳,五十六式的飞龙突阵爪,九十三式的地动山摇拳,一百零八式的落英掌……
伍捕头教授的新的练习方式,让华拓感到前所未有的新奇。无数招式套路,被伍捕头一一使来,如天上繁星,只要华拓闭上眼睛,就会在脑海中蹦出来。
“呵呵!伍捕头还笑我,不该对着尸体笑。到你这,挖个坑,拄着铲子就站在坑里闭着眼傻乐,岂不是更加恐怖。”老徐讪讪道。
华拓赶忙认真道歉,尽量集中注意力,卖力挖坑。
乌鸦站在老树枝头,放肆嘲笑。
老徐眯着眼,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华拓虽然比一般同龄人显得成熟一些,但在这段习武的日子里,他还是少有地暴露了少年心性——
他沉迷了。
年轻人的沉迷总归是热情洋溢,用力过猛。只要稍有时间,华拓就在脑中苦练各种招式。有的时候,光想还不过瘾,他就动手作势,将招式演化出来。可如此一来……过他手的尸体可就倒了霉了。
老徐虽每每怒斥,华拓却屡教不改,表现出他与外表的得体绝不相符的一面。
每隔三日,伍捕头便来与华拓对练一番。但与其说是对练,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殴打。
伍捕头并没有如之前一样,设置两人循规蹈矩地按照套路演练。他抄袭了华拓的规则,对招式本身不加任何限制。
尽管伍捕头每次对练时,仅会用出单一套路,且几乎不出力,但华拓仍然找不到胜利的方法。看上去伍捕头招招都是进攻,但丰富的经验总是让他的身体毫无破绽。
全面的碾压局面,总会让华拓下意识模仿伍捕头的招式,但哪怕两人用的同一套路的同一招式,打出来的效果却完完全全是两种威力。
虽然次次输,次次摔,但华拓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愈挫愈勇。这背后的热情甚至还超过了之前与小伍“尚有希望”的对练。
“你知道你为何而输?”
“不知道。”
“呵呵,那你还继续打?”
“我就是要找到输的原因。”
老徐坐在大树下,默默看着华拓挖出四个大坑。
而今天需要处理的尸体,只有三具。
这少年武功或许没长进,但体力好像比之前强了不少。想起最早看到华拓时,那个纤弱少年的样子,现在的华拓已经不知不觉变得稍微正常些了。
或许伍捕头要他练武,其实就是动了这个心思呢?老徐眯着眼,心里想到——把华拓变成一个更健康的,更阳光的,更笨的,忘掉仇恨的孩子。呵呵,或许真的挺好。
“老徐,我是不是多挖了一个坑啊?”
在练武之余,两人依旧还是会对尸体进行讨论,但华拓相比之前会问更多更尖锐的问题。他会用自己学到的招式,与尸体的要害一一对应,然后让老徐评判招式的可能性。
老徐不能说完全不懂武功,但他完全没有聊这些话题的兴致。之前看华拓和小伍对打,多少还有点心中下彩头的意思。但如今,华拓练武练到如何地步,已经与自己毫无关系——反正他不可能胜过伍捕头。
每到老徐不接腔的时候,华拓就会慢慢继续说着,说着对于武功的新理解,对人体的新发现。有时干脆左右互搏,自问自答,这更加让老徐完全没有了开口的兴致。
不过说来也奇,华拓说的有些观点虽然离经叛道,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缺少证据,无法真正印证。
例如血脉一说,华拓提出了一个自己的想法。他认为人的穴道,永远都在那一个地方,绝不会动。而人的血脉却是不断流通的,如果能找到血脉的流向与节点,加以截断,血脉一不流通,身体自然不能活动,很快就会丧失战斗力。
这个观点虽然漏洞颇多,却大大颠覆了老徐的所思所想。古籍医书中虽多有记载周天血脉,但却少有作者解释,血到底是如何在身体内运作。
“可惜,不能拿活人验证一番。”华拓说出这番观点时,对着尸体叹了口气,又冲着老徐甜甜一笑。
老徐知道华拓这一笑是为失态表达歉意,但依旧被看的心里发毛。他知道不能继续这个样子了。
终于在一个夜晚,当华拓又开始发表自己的新奇言论时,老徐从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里掏出了他的绝招。
“徐叔,这是什么?”
“呵呵,好玩的,象棋。”
如果说每个人年少时都有沉迷一件事的时光,那么老徐唯一沉迷过的就是象棋。
老徐不多解释什么,直接抽出压床底一块木板,在木板上用墨笔勾出楚河汉界。他再摆上从盒子里拿出的石制棋子,快马加鞭地跟华拓讲解了象棋的基本规则,接着好整以暇地与少年对向而坐。
“今天你能赢我一盘,呵呵,我就陪你聊你爱聊的话题。”
华拓歪着头看着棋盘,一时有些不解。“徐叔,或许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讨论武学、医术、人体,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说是可以说,呵呵,但说了有用吗?”老徐阴阳怪气道,“人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你眼看着也被伍捕头揍了快两个月了,呵呵,我觉得……你可能不是喜欢练武,你就是喜欢挨揍。”
华拓无言以对。
老徐拍拍棋盘,“反正都是挨揍,干脆也让我揍揍。不过我不会武功,就在棋盘上揍你吧!请!”老徐示意华拓提子先行。
华拓低头笑笑,只能认同,将自己的老帅往前拱了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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