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昏黄,将黑未黑。一直到戌时,慕萱才从房中出来。
洛叶只是看着慕萱呆呆的从眼前走过,本想说些什么的他,在看到慕萱那与往日截然不同,毫无神采的双目时,也是沉默了。
血从短剑上滑落,在地上点出一行印记。伴着慕萱的身影消失在院中。而她走后不久,房中竟又出来一人。
洛叶愣了愣,上前拱手。“云老,原来你也在里面。”
云老点了点头,看向慕萱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赞赏。
“十一让我躲在房中照看,若是她无法下手,身处危险,便救下她。不过那样十一也不会再答应她入行了。”云老轻轻捻了捻灰白的胡须。
“入房后,她在门口躲了一会,便提剑了。她虽性子坚强,但初次杀人,还需好生引导,以免心生障碍。老夫先告辞了,你且把话传与十一大人吧。”说罢云老也是回了一礼,飞身离去。
对于云老做派洛叶自然也是习以为常,他挥手招来几人清扫血迹与屋子,动身跑向十一房间。
慕萱坐在椅子上发着呆,她刚刚清洗完身子,头发尚有些湿漉。几缕湿发垂在脸庞,配上发愣的神情,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李大夫已经来替男孩换过药了,按往常,慕萱应该会帮男孩擦拭身子,可今天她并没这么做。大抵是觉得自己的手沾了血吧。
“吱呀”一声,女孩顺着声音看去,十一走入了房间。
“他情况还是如此?”看着药桶中的男孩,十一并不奇怪,他一早便知道此事,只是开口问了问。慕萱的目光仍是有些呆呆的,迷茫的看着十一点了点头。
十一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原本如她父亲一般明亮的双眼如今这般呆滞。不由皱了皱眉。
“今日,什么感受?”
“我,我不知道。”听到这个问题慕萱低了低头,将身子缩了缩,蜷在椅子上。
“那个人死了,我割了他的喉,他死前还直直的看着我。我现在还记得他的样子。”
说着慕萱的身子有些颤抖,毕竟还小,初经此事。
“可是我甚至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认识我。就,一下子。”
“你也可以不做。”十一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有些淡漠。说着走到了药桶旁边。
“你父亲于我算是有恩,我可以代为照顾你,你若不愿行此事,我也可护你衣食无忧。”
说罢十一伸手沾了些药水,放至鼻尖闻了闻。
“水温不错,刚换的,用药也是上乘,价格不低。”他将指尖药水甩去,回头看向慕萱。
“人活一世,皆有所求。有人逐利为商,有人求权为官;也有人,只是想好好的活着,娶妻生子,平淡为民。”他俯下身子。“可江湖世间,从来不会随人心愿。”
“你父亲因我而死,却也为自己,为你而死。他所求的,本是身上背负之事;可死前他变了,他求你能安稳而活。”
慕萱听到父亲的事,抬起了头,与十一对视,眼中还依稀有些泪珠。
“我已经探得一些你父亲的事,但如今的你,可以不去理会,也没有能力去背负这些。你如今要做的,是选择怎么活。”十一伸手拭去女孩的泪水,站起身来。
“你可以平平淡淡,忘记先前一切,我护你成人。但若你想了解你父亲所背负的东西,想接着,护住这男孩,那便继续。”
说罢十一走出了房间,让慕萱自己去想,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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