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逐渐清晰,大院内在油灯照射下隐隐泛黄,地上发黑已久的血迹也显得暗红。
这是玉京城的一角,在御林军军营一侧,戒备森严。
院中种了几株梅树,花色粉粉,开得正是盛时。
魏攻玉立于原地,低垂着头。卿如许跟在身后,毫不作响。
侍从们犹如雕像般屹立墙边,恭肃严整,连呼吸声也连作一片,听来有秩整齐。
“主公到。”一声破落的尖叫惊醒了院内的所有人。
侍从整齐划一地跪下,魏攻玉也猛地双膝着地,跪在青石板上,低着眉眼,只瞧着地面。
“起来吧。”还未待人进入院中,一声低沉的醇厚男音夹着听不出情绪的淡泊传入院中所有人耳中。
“谢主公!”侍从们又同时答道,动作统一地站起身,只剩魏攻玉还跪在原地。
“你们先于此散去。”魏吟海步入庭院,对着侍从挥挥袖子。他身段平常,体态匀称,面容清癯,温文尔雅,须发浓密,薄薄的唇上蓄着八字胡,细长的眉眼微微眯起,面上似乎带着些笑意。
“还请义父责罚。”待侍卫都踏出庭院,魏攻玉便铿锵有力地叫道。
“为何要责罚你呢?”魏吟海面容上浮现出笑意,举步朝前说道:“你可是不仅杀了勾结外族的国贼,还杀了胡人的我大魏忠烈之士啊!”
魏攻玉抬起头,又高声叫着:“错就是错,请义父责罚于我。”
“哎,开的正是骄人之时。”魏吟海看上去兴致满满,在院中开得正烈的梅树之上折下一截枝干。
魏攻玉依旧昂扬着头,但沉默不语。
魏吟海轻嗅梅花,闻着清香,自言道:“春天就要来了,陛下看来熬过了这个冬天呢!”
随即笑了笑,转头问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折下它吗?”
魏攻玉咬紧牙,道:“因为义父未允其开花。”
“对了!就算它再美,再惑人,但是我也没有允许它绽放。”魏吟海轻轻笑着,轻抹腰间。
于碗口粗细的梅树之间闪过一道银色光芒,随即从中折断,轰然倒下。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吗?”他收敛了笑意,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魏攻玉。
“知道。”魏攻玉声如惊雷,响彻云天。
“霍砚存勾结胡……”卿如许突然开口。
还未待他说完,魏攻玉便猛烈呵斥道:“你闭嘴,这哪是你插话的时候!”
魏吟海沉吟一番,继而开口笑道:“霍砚存确实勾结胡人了,这点他说的没错,你杀了他,也算是拯救了大通府城的千万百姓于水火,免于胡人之灾。”
“况且霍砚存本身也不过是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你杀了他是对的。”
“不,还请义父责罚。”魏攻玉的头沉得越发低下,站着看已完全见不着他的表情。
魏吟海自一边太师椅上坐下,喝了口茶,诧异说道:“为何还要责罚?我不是已经夸你做得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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