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深。”
班里没人答应。
“年纪深,”老陈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年纪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连忙哆哆嗦嗦站起来,一脸茫然地望着老师。
年纪深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上课总是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还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感觉自己好像是快要溺死在水里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直往下沉,沉入无底深渊。
“年纪深,年纪深,年纪深……”声音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那么轻,那么淡,传入他的耳中。
可是年纪深整个人被笼罩在悲伤之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绝望地往下沉。
他闭上眼睛,沉入了无底深渊。
“年纪深。”
年纪深吓得一哆嗦,所有的梦如玻璃一般被拍碎了,他抬头望着老师,仍然没缓过神来。
老陈清了清嗓子,问:“你来回答一下黑板上这道题,这个椭圆的面积该怎么算?”
他有点恍惚,没听清老师说什么。
半晌的寂静之后,全班发出一些或轻蔑或着很没意思的笑声。老陈扶了扶眼镜,把手里的书本重重地砸到讲台上。
“这是我刚刚讲过的内容,刚刚讲过!转身问你你就不会,还上课睡觉!
你他妈什么都不会睡什么觉,你他妈读的什么书,你这种人还来读书简直就是浪费国家教育资源!”
年纪深这会儿听清楚了,低下头去,装作一副谦卑讨好的样子,这是他擅长的事情。
“……明天把你家长叫来,你这种学生,这种学习态度,太不像话了……”话音刚落,老陈也有些后悔了,脸色一沉,连忙补充道:
“算了,你这种学生,我没有什么指望,以后到社会上也只能成为社会底层的渣滓,懒得管你了……”
“老师,我没有家长。”
年纪深抬起头来轻轻说道。
老陈没理他,接着说,
“你们是要考大学的人,别人的高考可能就是玩玩,但是你们不行,你们要是玩玩,这辈子怕是就这么玩过去了。
你们生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小镇上,你们将来要出人头地,要赚钱养家,你们现在不努力以后怎么行,你们除了读书就没有别的什么出路了……”
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被说了多少次了,让人感觉有点烂,有点俗气。
老陈转过身去,继续写板书。年纪深就这么继续站着,一直站到了下课。
现在已经是高三了,老师一般都不会抽人回答问题,今天算是一次例外,估计是对这种学生真的很失望吧。
年纪深就这么望着天花板上的风扇,一直不停地转,不停地摇啊摇,发出咿咿呀呀地难听的声音,和窗外聒噪的蝉声相呼应。
年纪深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他坐在教室最里面的角落里,倒数第二排。
而最后一排只有一个人,于杉,比年纪深还混的人,天天上课睡觉,读书跟坐牢一样,只求快点混完高中就跑路。
于杉刚才才醒,还在打哈欠,望了一眼年纪深,有些尴尬地笑笑,换了个姿势继续躺下。
***
放了学,年纪深还坐在那里发呆,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去了。最后一个出去的同学望了年纪深一眼,神色复杂,随后轻轻关了灯,带上门。
于杉醒过来,拍了一把年纪深的肩膀,问:“还不回家呢,被老陈气傻了?”
年纪深想了想,转过身来问:“于杉,你天天上课睡觉,有时候会不会梦到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于杉想了想,说:“一般就睡死了吧,有时候也会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说被人追杀啊掉下悬崖啊什么的,都很正常啦。”
“哦,这样啊。”
年纪深从桌肚里扯出书包,反正什么都看不见,反正回家也不会写作业,往书包里随便塞了几本书,站起来背上准备回家了。
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望着黑暗里的于杉,问:“走不走?”
于杉嘿嘿两笑,连忙站了起来,“走走走,现在就走。”
校园的小道上已经没了人,两旁路灯灯光有些昏暗。
年纪深低头看地上,两旁的树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地上一片交错的阴影。
“今天老陈又说你了?他一般不大爱管学生的,不会这么不给学生面子。上次我就当着他的面玩手机,他都当没看见一样,”于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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