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溪站在那里,想了很久,道:“我原来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的。”
“哪样的人?”
“这么乱出风头,不讲道理,横冲直撞的人,你应该清楚,我很讨厌这样的人的,”周梓溪说道,脸庞扬起,依旧很冷静的模样,额前的碎发在风中轻轻飘起。
“是么?”钟杨道,没有了打架时候的无赖,“那么你刚刚就可以走啊,又何必停下来跟我说话呢?不是每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都必须跟他说话的。”
钟杨两只手插进裤兜里,背挺得笔直,站在那里像是一棵挺拔的香樟树。
周梓溪皱了皱眉,低声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即使是别人故意让我欠的也不行。”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梓溪抬起头来,道:“我不知道。”
钟杨挠了挠头发,像是放弃了一般,有些沮丧地道:“好吧,你好像确实不知道,那我不打扰你了,那个……我先走了。”
说完,钟杨走过走廊,往自己的寝室方向走去。
周梓溪抬头呆呆地望着天空,在那么黑那么黑的天空里,她看到天边一颗极不起眼的星星,那是来自亿万年前的一颗被泯灭的星星所发出的光束,孤独地穿过了宇宙中漫漫的空虚,最终来到我们的眼前,若隐若现,毫不起眼。
她想起了以前在书里看到的,说我们DNA里的氮元素,我们牙齿的钙元素,还有我们血液里的铁元素,都是宇宙大爆炸时的万千星辰散落后组成的。
而有一天当我们死去时,我们身体的残骸又会日夜漂泊,长途跋涉,长久飘散于宇宙之中,最终重新成为星辰的一部分,重归故里。
真是有诗意的想法啊,比什么埋在土里成为森森白骨的好多了。
那么灵魂呢?
周梓溪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怪物,随即靠着墙慢慢蹲下去,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间。
她觉得自己好像垮掉了。
她总是习惯了白天在人群之中抬头挺胸,保持优美的姿态,说着得体的话,做着得体的事情,扮演好一个比所有人都自律、优秀、有着光明前途的角色。
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把所有的事情做好,聪明,漂亮,这些难得的天赋对于她来说好像就是囊中之物。
周围所有的人都会用钦佩的仰慕的,甚至迷恋的眼神望着她,她就像一个下凡来的仙女一般,路过人间,接受着世人的崇拜。
这些让人沉溺的东西,就像是甜美的毒药一般,将人引入深不可测的沼泽。
而到了晚上,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这些都会荡然无存,自卑和孤独就会加倍地反噬,疯狂地咬住她的身体,咬住她的思维,如同鬼魅缠身,将人折磨至疯。
她抬起头来,穿过钢筋水泥筑城的教学楼和几条校园的小道,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团蓝光。
那团蓝光,周梓溪神色暗了暗,说明有人在那里等他。
她理理自己的情绪,站起来,把裙子上的所有褶皱铺平,若无其事地穿过走廊,一步一步走着。
走到祁真湖旁,钻进小树林,走到最深处,她抬头看见了坐在树上吃苹果的年轻女人,二十几岁的模样,穿着V领收腰的大长裙,长长的裙摆垂下来,在黑夜里显示出曼妙的身姿。高跟鞋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充分说明了其主人的不拘小节。
好在年轻女人身体足够轻盈,才能够倚在这么纤细的合欢树上,而不至于把树枝折断。
“哦,小溪,来了啊。”年轻女人扔掉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汁水,从树上跳了下来,边弯下腰去穿鞋边吐槽道,“你们学校的男生都太逊了,看了半天也没见着几个长得好看的。”
“可珊姐姐,你找我什么事?”周梓溪显得恭敬了些。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的情况怎么样了啊,找到那个叫年纪深的人了没,”林可珊问道,她双手在胸前交叉,倚靠在树上问道。
“见到了。”周梓溪回答道。
“怎么样,有没有探查到他的实力之类的?”
周梓溪摇头,道,“不知道他是故意隐藏实力还是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最好试探出他的实力,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很遗憾的是,在这方面,组织也不能给你提供太多的信息,他们交给我的档案里,关于年纪深的也就那么几行,真怀疑他们是不是消极怠工啊……”
林可珊提醒道道。
周梓溪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查不出来,还是没什么可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那几个老家伙在管这些事,他们交给我的只有这么几行字,我也只能给你这些咯。”
说着,林可珊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档案袋,递给周梓溪。“衣服没有口袋就是麻烦……”
周梓溪接过档案袋,“好,我尽快查清年纪深,不过,他不是一个很容易接近的人,可能有点麻烦。”
“那是你的事情嘛,随便你自己怎么做,色诱也成,你看看你这张可爱的小脸,哪个男人顶得住啊……”林可珊说着说着就走近,用手抬起周梓溪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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