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天开始,爷爷对蜂子开始了不一样的教育。
起床后,爷爷严肃地对蜂子说:“以前,总是疼你,想让你再快乐些时日,从来不教你文章经济,从今天开始,你正式入学,做为学堂的编外学生。我亲自对你授课,张净根教你认字、习字。你要是不用功,我就用戒尺狠狠打你。”
蜂子:“爷爷打不得我。因为,你教我什么,我都会记得什么。”蜂子说着,还梗起脖子,昂着头,看着爷爷。
爷爷:“你既然不喜好出门,入学之事,也就先不要对别人讲。你养条狗吧。”
爷爷说完最后一句不着南北的话后,就出门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张净根推门进来,冲蜂子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条小黑狗,看样子,也就刚刚月余。
张净根把小狗递给蜂子,说道:“你爷爷让我给你找的,让你有个伴,这狗的眼还没睁开呢,你可要好好待它,狗眼睁开看到的第一个人,就会认为是最亲的人,你可别错过了机会哦。你爷爷还说了,你会背很多诗书,你不简单呀,还让我教你习字。你愿意吗?”
蜂子听罢,站直了身子,响亮地说:“我愿意。”
自打小黑狗交给蜂子,蜂子就把小狗放在自己的小屋里,每天都关着门,谁也不让进。等到狗狗眼睁开,第一眼看到自己以后,蜂子才把狗狗抱出屋,还给狗取了名字。“大头”。
天下很多事情,就怕碰到认真的人。不到半年功夫,蜂子已经认识三千多字,开始拿着书,有模有样地开始读书了。
最开始,爷爷只让他读大学,中庸。待这两部书上的字都能准确认识,并给他反复讲了些书中的道理之后,才让他自由阅读。
蜂子在黑狗“大头”陪伴下,蜂子13岁了。狗黑“大头”也7岁了。被蜂子训练很训得很听话,坐、爬、起、跳,全靠蜂子一声令下,最奇妙的是大头在奔跑的时候,只要蜂子一个带长音的口哨,大头的直线跑就会变成曲线跑,羡慕得全村的小孩子都很惊羡。
蜂子虽然只有13岁,但少年老城,且腹有万卷诗书。
爷爷对蜂子说:“你已经13岁了,国学掌握了大概,我今年84岁了,精力日渐衰薄,该去新式学堂了,那里有许多新知识。自国民元年以来,已经六年(1918年)。国家形式大变,民国第一法令就是查禁中医,对此我虽然反对,但也大体认可。中医虽我中华国宝,但此学非饱学之识不能得窥奥妙。反倒是鱼龙混杂,庸医多如牛毛,祸害民众。而被民间有些人认可的‘神医’,顶多是研究了医科的一二个项目,只不过其人跟百姓差距不大,易学罢了。你去学习新学识,学一门手艺,也好今后谋生。对于中医,你已经大体略知概要,对脉诊和观察火候不足。再说当下西医盛行,中医已快成日薄西山之式,像爷爷这样,当个爱好还可,做为谋生手段,实在太难。但中医博大精深,只有真切地理解阴阳,熟悉药材药理药性才会大的精进,你视自己以后的爱好来酌定吧。请你记好。”
蜂子尽管才14岁,已是遇事有主见,心中有数的人。见爷爷这样说,嘴上不顶撞,心下默默想道:“国学日渐式微,不是国学不科学,而是因为中国国力衰弱,力不抵人。若待我中华崛起,国学必有大用。”
爷爷见蜂子走神,便知其心中另有思量,说道:“蜂子,你可以在国学上更下功夫,但也要学西学,如果两样都强,才会有个对比,这样不是更好吗?”
蜂子连连点头。
1918年麦收之后,蜂子被大伯林清宇带到郑州东里书院读书,进学校之前,严肃地对蜂子说道:“这个东里书院可是在明朝创建的,当时定名为‘天中书院’,乾隆年间改名并扩建称为东里书院。算是我们郑州这里最好的中学了,你来到这里,不比在乡下,这里凡事都有规矩,遇事多向你的老师请教,不可造次。”
二年后(1920),爷爷林长顺病危,让人叫回蜂子。
爷爷对蜂子说:“又是一个麦天,过几天就是你爹的忌日,你爹呀,啥都好,就是把钱看得太主贵(方言:意为过度节俭)了,活着的时候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是个舍命也不舍财的主啊。”
蜂子劝慰爷爷:“爷爷,不要再想我爹了,你可要保重身体,不是说好了,你要活到一百岁吗?再说,你还没有享受过你孙媳妇的福呢?你少说两句话,养足元气,你的病也就好了。”
蜂子嘴里说着,右手三个指尖已经搭在爷爷的手腕上,一脸凝重。
蜂子爷爷的病,时好时坏,断断续续。
到秋天,病又发作,日重一日,使人叫回蜂子。
蜂子知道爷爷的心事重,就劝爷爷,让其省些心力,聚养阳气。
爷爷苦笑一声,对孙子说:“谁不想长命百岁呀,可是人的阳寿都是有大限的,要不,人间岂非早就人满为患了。爷爷得的这个病呀,我心里是有数的,我的大限不会超过10天了。你不要哭,不要哭。你是爷爷的心头肉。你心气高,心劲足,有慧根,小小年纪就已经打下了丰厚的国学基础,而且你还有慧根,为人处事都都能拿捏好火候,沉稳低调,不事张扬,虑事缜密,还深怀绝技。瞧,你的弹弓打的,那可真是厉害。我也算是走南闯北一生,见过世面的人,可你的弹弓技术真是世间无人能敌。而你呢,有这样的本事,村里人,又有谁知道呢?咱们村的张大壮弹弓打的好,到处向人炫耀,要是那天见到你打弹弓的方式,不知他会不会把你视为天人。”
蜂子平静地对爷爷说:“玩弹弓也没啥,多练习谁都会,不是难事,再说这兵荒马乱的,手里又不能拿武器,遇到需要之处,可就麻烦了。再说,这活还是爷爷您教我的呀。”
爷爷:“我可没有这水平,你这水平可不能说青出蓝而胜于蓝,简直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登封造极,出神入化了,越师多矣,越师多矣,多矣。”
蜂子听爷爷这样说,略略点点头,表示同意爷爷的说法。对爷爷说:“爷,等你病好了,我表演给你看,这几个月来,对远程目标的估打精度有些提高。”
爷爷听说之后,无力地摇摇头,我等不及了,等不及了,你看这天,午后日头(方言:太阳)正好,你用架子车,推我去南地,走走吧。
午后,蜂子用架子车,推着爷爷,来到南地,南地多是自家的土地,种了十几亩的柿子树,当下正是柿树将要采摘的时节,正午的阳光打在柿子顶部,人从树下观看柿子,红通通的。
蜂子推着爷爷,来到柿树的中间,见四周无人,放好架子车,对爷爷说:“正东那棵柿子树最高处,有几枚柿子,已经熟透,我把它打下来,让爷爷品尝。”
说罢,拎着水桶,走到那棵柿子树下,往树上比划着位置,调整好,来到爷爷身边。
从腰间,迅疾取下一根双股皮条,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头做弹弓支架,皮条的一端套在右臂膀的肘部与肩部之间,左手捏着皮条一端,不待皮条拉直,行程未尽,弹丸已射出,水桶处发出嘭一声,传来,有物落桶之声。
蜂子第二发弹丸,第三发弹丸又迅疾发出,接连传来二声有物落桶之声。
蜂子收好皮条,跑到桶边,拎着桶跑回爷爷身边,让爷爷往桶里看,验收结果。
爷爷开怀大笑:“蜂子呀,你这功夫可是厉害了,足足有50步远呢,换弹神速,弓直物落,不得了,不得了。我看你拉弓,行程未满,也就勉强一半吧,如果拉满,能打中百步之外的目标呢。真是厉害。”
哈哈哈哈哈……
爷爷说这话,尽管身体十分虚弱,但这笑声是从心底发出了。
回到屋子里,爷爷对炳坤说:“蜂子啊,爷爷视你为林家传人,你蜂艺、国学、中医俱精,小小年纪,又练得一把好弹弓,很是让我欣慰。再过几年,你成人之后,怎样考虑生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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