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打开的是日本高中历史书。
书虽然很浅,但涉及的内容很多,特别是涉及到欧洲,美洲,非洲,大洋洲这些事情,书中很多东西,从来都没有听说的,他暗自寻思,自己也算是喜爱读书的,但这些书和他以前看的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而这本日本高中历史书对中国历史的描述,更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特别是中国历代一些比较负面的材料,如中国国民劣根性,都有体现。
这本书他很快翻看完。随手又拿起一本大学的历史书,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
他太投入了,读着读着,他发现,字迹越来越模糊不清,正在纳闷,身边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抬头一看,原来是麻理子。
蜂子已经意识到天已经黑了,不知道麻理子在自己身边站了多长时间,她一定看到了自己时那种贪婪相。
蜂子很不好意思地朝麻里子点了点头,说道:“我来自中国河南密县的农村,还是闭塞的山区?很闭塞,我从没读过这类的书,这类书对我来讲,让我感觉很新鲜。”蜂了不冷不热地说。
麻理子:“你这个支那人真是有意思。哦,刚才我爸爸跟我们讲,以后不让我们说你们国家不好的事情,既然,你尊重你的家国,我们也不再当你的面说,对了,他说你‘人小鬼大’。”
一会儿,野口先生的妻子与野口宏从病房走出来,他妻子走到蜂子面前,用日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麻理子对蜂子说,我给你翻译一下吧。我妈妈说:“我是野口的妻子,我叫荒川躬子,很感谢你昨天救了我的丈夫。你很勤奋好学,我们全家人也都很喜欢你,希望你不要拘束,病房中有一个沙发,晚上你就睡在那里吧,我已经让护士抱来一床被子,放在房间的衣柜中了,你尽管使用。”
蜂子赶忙点头感谢。
野口宏对蜂子说:“那,我们就走了,明天一早麻里子跟我妈妈就会来,你好好的照看我的爸爸。”
蜂子回答:“中。”
野口宏说:“‘中’?什么意思?”
蜂子说:“这是我老家人对‘是’的发音。”
麻理子调皮地重复了一遍:“中。”然后,掩口而笑。
野口宏又继续说道:“因为明年要报考国家医学院,学业上的事儿就重些,请了家教。再说我爸爸没有什么大事,相信你能照顾好的,谢谢了。”说着又深鞠一躬。
在他们走后,蜂子服侍野口睡下,约一个小时后,医生护士来查房,看到野口病情稳定,一行人就退出了病房,病房的灯光暗了下来。
蜂子,此时才打量起这个房间。他发现这个房间是一个套房,除了一张病床,一张三人沙发,两把靠背椅子之外,还有一个卫生间供病人使用,他看见野口已经睡去,就从野口宏送的包里,拿出那本日本大学的历史书,走向厕所,在厕所的角落蹲下,并将门虚掩好,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那两本书。
蜂子的阅读速度很快,天将明之时,两本书已经全部看完。
第2天一早,医生护士便来查房,野口的伤口有些不太乐观,主要是皮肉翻开的部分组织被破坏比较多,造成局部感染,因此,体温开始上升。
医生护士处理完伤口不久,荒川恭子就领着野口宏和麻里子来到病房。他们还带了些吃的东西,在病床前亲手喂给野口吃,蜂子悄悄地走出病房,坐在病房外的长条椅上,翻开了昨天看的那两本书,又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看完这两本书,蜂子显得很兴奋,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知识,
他不知道,除了中国之外,世界竟然如此的广阔,而有些国家,科技、人文、法律、军事方面比中国要发达的多,对中国因为什么落后,在古代有多么发达,西方列强有多么蔑视和看不起当下的中国,中国在全世界的地位,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心绪难安。
蜂子暗想,我中华,自秦统一以来,虽政权更迭,但是国家的疆域没有太大变化,中央政权,各个王朝的中央政权对全国的管制能力强大,老百姓对中央的管理也是服从的,但是中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谁都可以过来欺负一下,连这个日本,也,蜂子理解不了。
这种痛苦如影相随地跟着,很长时间,让他寝食难安。
麻理子第二天果然来找蜂子,要教他学习日语,但蜂子说:“麻里子小姐,请答应我一件小事可以吗?”
麻里子点头。
蜂子说:“这几本书我都看完了,请你拿回去,还给你哥哥,并代我谢谢他。”
麻里子:“不会吧,你是翻书,还是。”
蜂子憨笑着,不说话。
但那坚定的目光,分明在说:“确实看完了。”
看到麻里子相信了自己,才又说道:“替我谢谢你哥哥,这几本太好了,请他再借我几本书,主要历史方面的,我还想看几本。当然,不会影响我照顾野口先生。”
麻里子说:“你要照顾我爸爸,还要学习日语,还要。你那里有这么多时间?”
蜂子说:“日语先不学了,先,看完几本书之后,再开始学习日语。”
那麻里子听蜂子这样说话,突然,脸一沉,缓慢地说:“你不学日语,怎么在医院里为我爸爸服务。你最少应该学习几个跟护士常说的话才对,比如救人、量体温、吃药。”
蜂子听到麻里子这么说,才知道自己失礼了,忙赔礼,说:“开始吧,麻里子小姐。”
麻里子到底还是个大孩子,见蜂子突然对学习日语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笑了。笑后说:“好玩的支那人,今天我先教你学八个日语语汇,哦,说错了,是十八个。”
蜂子见麻里子把常用日语从八个加到十八个,就明白这个小姑娘也不是简单。她是想用日语学习,压自己一头。
麻里子说:“今天主要学习最用的,吃饭、喝水、扶我起来、冷、热、关灯、起床、睡觉这八个,不对,还有十个。”
蜂子说:“这几个日常常用的,你先不用教,你先教我跟医生、护士最常用的吧。这八个词,因为野口先生会中文,先不学了。”
麻里子听蜂子这样的要求,竟然,一愣,他终于认识一个问题。这个中国人,不一般。
麻里子赶忙搜肠刮肚地找了十八个,日常医院常用会话,加到最后,还加进去吃饭、喝水、关灯几个词才算完成今天的任务。
麻里子临走时对蜂子说:“我明天来,第一件事就是考试,要是不会,那就说明你们支那人,不是好学生,你们支那人的头脑不好。”
这最后几句话,让蜂子内心很不舒服。但他转念一想,不想这么多,只有努力学好,才会转变她对中国人的看法。
只有更努力,才会有出路。
在学习这方面,蜂子一点也不跟麻里子客气。
第二天,麻里子考试,蜂子满分过关。
但蜂子发现,从第二天的教学内容看,这个日本小姑娘是做足了功课的。单词量不仅一下子增加到30个。临走时从包里取出两本书,对蜂子说:“这是我哥哥让我送给你的。但你必须把学习日语放到第一位。”
蜂子点头,心中充满了对野口宏的感谢。
麻里子又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对蜂子说:“我是我送你的一本书,是自然科学。我很喜欢。你一定要读。”
蜂子明白了,这个日本小女孩,也不简单,因为她发现蜂子学习日语的能力很强,要用他读书的时间,占用学日语的时间,以此,才显出他的愚笨。
语子笑而不语。
日语学习三天之后,麻里子对蜂子就由看不起,变成了惊奇。
他发现蜂子简直就是学习语言的天才,教什么就能学会什么?她发现,蜂子的听力很好,因为听力好,所以,不仅记得牢,对发音还能听得准。
她见蜂子学习很好,不时也会夸奖几句。
但蜂子客气地对麻里子说:“这都是老师好,是老师之功。”
麻里子心里美美的,不仅仅能有当老师的体验,还在教一个聪明的学生。
野口的病,慢慢的好了。
入院的第8天,力工也来到了医院,蜂子按野口的指示,医院附近找了一个便宜的旅馆,让他住下。他仍回医院照料野口,第13天,野口出院。
野口对蜂子说:“你也回旅馆去吧,在那里等我,我回家休养些日子,伤好之后,我们便从平壤回通化,你们整理好行囊。”
蜂子应诺。
蜂子回到住处,和力工同住一室,对李姓力工很尊重,无人之时,便以兄相称,那力工也极尽勤勉,把蜂子当成救命恩人来看。一切杂事,均全部承担。
蜂子每日里,只管尽情读书。
麻理子倒是个尽职尽责的人,和在医院的时候一样,依然是每天上午来到旅馆,教授蜂子日语的日常会话,每天两个小时,讲完课,还给蜂子留有作业,第2天检查作业依旧也很认真。
除了教蜂子学习日语之外,再也不跟蜂子说些中日之间的事情。
但是她发现这个奇怪的支那人,学习日语的能力很强,教什么第2天他就会什么,有时麻理子故意把课的难度提高。
她认为,教一些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掌握的难度,讲完以后就要走。这个时候,蜂子总是会稍微挽留她,对教授的问题,难点和自己不懂的地方重新询问她。麻理子觉得这个支那男人与他印象中的支那人是不一样的。他理性、秩序、整洁、勤奋、聪明、沉默。
蜂子在近一个月的时间,因为天天要接触日本人,学了一些日语基本会话。和旅馆的老板相交甚好。
旅馆老板的孩子中,有一个7岁的男孩儿,那蜂子空闲时候也会带他去玩儿,那小男孩便每天缠着蜂子讲这讲那,因此,蜂子的日语水平进步很快。
一天上午,麻理子教完蜂子日语,对蜂子说:“今天中午,我爸爸要请你去家里一趟,他有事告诉你。”
蜂子就问,确定是去你家里吗?麻理子点头说:“对,你稍微收拾一下,马上就跟我走。”
那蜂子却紧张起来,双手在身上不停的--抓---摸---。
麻理子问到:“你怎么了?”
蜂子不些难为情地说:“我,我,我,我身上没有钱。”
麻理子也很纳闷地说:“旅馆的住宿费用都交完了呀,要钱干什么?”
蜂子说:“第一次去你家,是一定要买礼物的,麻理子小姐,各国各地风土人情不同,您能告诉我,像我这样的身份,买什么样的礼物,令尊会高兴。”
蜂子为讨好麻里子,这话是用日语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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