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心捂住心口，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他试图去压制自己的悲怆，可是身不由己。
这个原本早已被他忽略儿子，在前一刻那开心的笑容是那么的纯真，也永远印在他的心中。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关怀过他，莫天心心中有愧，但是更多的是自豪。
他表现出长久以来被忽视的才情，而后惨烈的死在自己的前面。如今一切烟消云散。
泪，再次落地。为这个慷慨赴死的儿子。莫天心脚步沉重的移动，他的眼中唯有那一滩血肉。不管变成什么样，那终究是他的儿子。走到跟前，莫天心身躯摇晃几下，方才蹲了下来。
他缓缓收拾，将血肉堆成一堆，然后脱下衣袍，将血肉小心包好。再之后摇摇晃晃的走下石台。
“至意，就让你与莫家的这一片土地永远在一起吧。”莫天心刨出一个土坑，将莫至意就此埋葬。
羽铭顾非常愤怒。莫至意的一击差点就击杀了他。尽管他大难不死，但是那为他挡住绝杀一击的人如今生死不知，更让他恼恨的是，自己手下的十员大将就这么死得尸体都不能留下。
莫至意虽然死了，也死得很惨，但是他仍然不能解恨。他双眼冒火，几次忍不住想要命令朱琦去阻止莫天心为莫至意收尸。
“秦将军。快，去看看羽二怎么样了！”控制住情绪与怨恨，羽铭顾当即惊叫。
羽二，便是之前挡下莫至意那惊天一击的那人。他被太极图案撞得远远飞去。如今已是昏死在地。羽铭顾现在担心不已。
“大将军，他还有气，还活着。”秦将军的话让羽铭顾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要是羽二也死了，那就真的损失惨重。
“羽二？这个人不曾听过，看来是羽家隐藏的实力。”朱琦、李忘身等人心思一转，便是了然。同时不得不重新估量羽家的真正实力。
羽二没事，吩咐人将他带去妥善治疗之后，羽铭顾便再次看向莫天心，他怒道：“莫天心，你信不信我立即将莫至意的尸体挖出来喂狗！”
莫天心站在莫至意坟前，对于羽铭顾的话充耳不闻。而羽铭顾并非是那丧尽天良之辈，他虽然恨不得将莫至意碎尸万段，但是如今莫至意已死，而且死得也是凄惨无比。他那话也只是为了发泄心中郁抑的怒气而已。
这凄惨的一幕已使得整个演武场陷入一片死寂。那些士兵们个个心惊。倘若莫至意那一招打向他们，那么很可能成百上千人就此殒命。
莫天心似乎一下老了十岁。风来了，吹起他的鬓丝，那双眼睛没有半点光彩。此时，老人的心真的死了。萧瑟、死气完全渲染了他，使得他如那行尸走肉。
哀，莫大于心死！
莫天心就这么重新上了石台，停在中央。他没有看谁，目光虽然涣散，但是始终对着那一滩变黑了的血迹。
羽铭顾拳头紧攥，想到那些就这么死去的将领，他既悔又恨。可是，他已不可能再寻莫至意报仇。如今的莫家，除去早已潜逃的，再加上被胡清风带走的莫至勇、莫不奇，就剩眼前的莫天心了。
这一次，羽铭顾没有指定谁上场，但是朱琦已经知晓，这一场非他莫属。故而他也没多废话，果断迈步入场。
有些于心不忍的看着这个相交多年的伙计，朱琦哀然道：“天心，你已经死了。”
随即，便是沉默。久久，莫天心方才抬起头来，他虽流下眼泪，但不曾哭泣，不过他的声音却是嘶哑了：“你说得对。我已经死了。莫家也就此消亡，成为羽域的历史。”
“胡清风带走至勇还有不奇。你莫家还是有希望的。”朱琦说这话，权作安慰。
莫天心却是不接话，他闭上眼睛，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一旁的羽铭顾并没有催促。站在羽铭顾身旁的李东健小脸有些苍白，不再嬉闹，他也是被之前的生死一线给吓住了。
再一次冷场，不过很快莫天心再开口：“上一场赌斗，我儿获胜。按约定，本该自尽。只是他却选择拼尽一生功力试图将大将军格杀当场。他是违约了，但是作为敌对双方，他的所作所为亦是无可厚非。我为他骄傲。”
“如果大将军想要鞭尸泄恨，那么还请延至在老夫身死之后吧。”说着，莫天心看向了羽铭顾，那布满死气的双眼表露出他的心声，“倘若不然，那我唯有效仿至意。”
羽铭顾咬牙，狠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莫天心不答，他就这么萎靡无比的看着羽铭顾。羽铭顾与之对视，但是那如同混沌一般的双眼，使得他最终低头：“我再恨莫至意，也不会做出掘墓鞭尸这等毫无人性的举动来。”
莫天心似乎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挪向了朱琦：“朱琦，我只出一招。杀不了你，但是能证明我莫家之所以为羽域第二大世家，并非没有任何缘由。”
朱琦双眼眯起，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相识多年的人：“一招吗？怕是春常秘法的最终一击——生死分。也好。一直以来，对于莫家的最强一招，我也只是耳闻，如今就让我见识见识。”
“朱家绝学也是不凡。不过终究比不上我莫家的。”莫天心的话没有任何波动，淡漠得可怕。
“长久以来，我们虽有切磋，但是从不会生死相向。如今，便是分出生死又如何！”朱琦突然生出豪情。
“只会是我死。但是你一定输。”莫天心平淡的话，却使得人们生不出质疑的念头。
朱琦不想承认他也不如莫天心，但是事实上他就是莫名其妙的并未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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