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这天,山风横斜,阴雨霏霏。
大地被纷纷扬扬的阴雨笼罩着,龙村上下处于一片凄迷之中。
村子里,一阵鞭炮声和唢呐的哀乐声,以及送殡人伤感的哭哀声在上空回荡。
穿着一身孝服的龙天佑,与披麻戴孝的亲友跪在灵柩前,掩面痛哭。
一身道袍打扮的喃呒佬,手中摇着铜铃,口里喃着呒……
主持仪式的礼生,待喃呒佬念完一段呒文后,高喊一声;“起灵!”
灵柩被六个壮汉抬起,鞭炮又一次响起,顿时,哀声一片。
龙天佑担幡在前,送丧队伍从村里出来。
送丧的人一边走着,一边朝天撒着冥纸。
冥纸在秋风冷雨中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原野上,沾着泥泞。
在道旁观望出殡的几个老婆婆和大婶,也忍不住的抹着泪,同情可怜地说:“金旺嫂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在众乡亲的帮助下,龙天佑将母亲送上山安葬,入土为安。
乡亲们见王丽娟已下葬,纷纷劝说龙天佑不要太过悲伤……
“妈……”龙天佑匍匐在龙山那堆新坟上。
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已经埋在了那堆黄土之下。
村长龙明辉的妻子丁少芳收拾好上供用的碗碟,对失声痛哭的龙天佑说:“娃子,咱们回家吧。”
隔壁的张大嫂、李二婶也上前安慰着龙天佑。
龙天佑跪着一动不动,痛哭不止。
丁少芳说:“唉,娃子,别痛哭了,你妈已经下理了。人死不能复生,一了百了,也就不用受罪了。”
龙天佑抽泣着问:“阿芳嫂,我妈活着时跟着我担惊受怕,患了水肿己是那么难受,无天装的狗肉朋友崔铭瑾和毒蛇为什么还要害死我妈?这些都是为什么呀?”
丁少芳含着泪说:“可能是因为命中招吧……”
龙天佑不解地看着丁少芳:“那我命中注定要被人冤屈,失去亲人了?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呀!”
丁少芳哽咽着说:“是呀,娃子,人一生下来就是要吃苦的。要不,婴儿一生下来就‘呱啦、呱啦、呱啦’啼哭三声,而不是大笑三声呢。”
龙天佑追问:“那为什么要哭三声呢?”
“这……”丁少芳无言以对,默默注视着眼前的龙天佑......
王丽娟丢下爱子,无奈离世,这对于龙天佑说来,就好比塌了天一样。
送殡回来,龙天佑独坐家中,近段所发生的事像过山车一样在脑海中翻转,他真不敢相信,半个月下到,自己不但丢了工作,还永远失去了母亲,他多么希望,这不是现实,只不过是梦一场。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
悲悲戚戚凄凄楚楚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夜幕笼罩下的村西头这间泥砖瓦屋,在“呼呼”的狂风声中,显得摇摇欲坠。
入夜,狂风怒吼,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一阵阵沉雷轰鸣,一声震天巨响的霹雳,将门前那株黄皮树拦腰辟断,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
刹时之间,这间泥砖瓦屋,如同在暴风骤雨的海洋中飘泊的一叶孤舟。
屋顶上的木板、木条和瓦片全被狂风卷走,暴雨像一支支的雨箭从上面穿流飞射而下,此时此地,屋顶已经通天,如同露天一般。
此时的龙天佑,已是避无可避……
他想到母亲刚刚入土,狂风暴雨又像恶魔一样肆意来虐,禁不住悲从中来:“苍天啊!何以如此待我?”一声呼天抢地的天问,瞬即淹没在电轰雷鸣之中……
一阵狂风从外面直卷而入,将龙天佑披着的蓑衣、戴着的尖顶竹笠一卷而去。
面对母亡家破,龙天佑万念俱灰,跌跌撞撞摸到屋角处,坐在他母亲生前躺过的那张沙发上。
龙天佑陷入绝境之中,已生无可恋,紧闭双眼,坐在沙发等死……
正当龙天佑坐在沙发等死之际,一阵清风拂来,带着龙山的灵气……
龙天佑慢慢睁开那双绝望的眼睛,透过通天的屋顶,忽然之间,眼前出现一大奇观——
在通天的屋顶上空,有龙凤一对在屋顶上空来回盘旋着,呈现出一个彩色光环,将整个屋顶映罩在里面,好像龙凤呈祥的五彩斑斓光环。
随着一声龙吟凤鸣,U好似飘飘渺渺的神曲,从高邈的天宇徐徐而降……
随之,响起一阵苍桑沙哑之声:“龙娃子——龙娃子——”仿佛在回应那飘渺的神曲。
随即,清风徐来,暴雨为之消停。
天地之间一片清朗,高邈的夜空,半边明月,冲破乌云的遮闭,把清辉洒向人间。
月光下,龙大海出现在龙天佑面前。
“啊,师父!”一声嘶心裂肺的叫喊,龙天佑像一个受尽劫难的孩子,跪倒在龙大海面前。
“走!屋顶都通天了,先到师父家去!”龙大海拉着龙天佑往外就走。
原来,白天龙大海送葬回到家后,心里老是在想:天佑的母亲刚下葬,他一人在家难免会想这想那,有点害怕,尤其是到了夜晚……
龙大海本想到食过晚饭才过来叫龙天佑到他家暂住的,想不到刚端起饭碗,老天竟下起了这场百年不遇的豪雨来。
吃完饭,雨却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狂,龙大海预感龙天佑那间泥砖瓦屋会被狂风吹倒,于是,披上雨衣,冒着暴雨狂风而来,不容分说,把龙天佑拉出屋外。
就在龙大海把龙天佑拉出屋门外的那瞬间,只听到“轰”的一声,泥砖瓦屋随之倒塌,一块碎石似流弹般飞来,打在龙天佑的头上。
龙天佑,这个近年受尽历劫的青年,当即倒在断墙残壁之下……
这一天,是龙天佑痛失慈母的一天;
这一天,是龙天佑家破的一天;
这一天,更是龙天佑濒临绝境之中起死回生、乍现转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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