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尚达仁这个年纪,早已是老于世故,当然不会轻易拿自家立命根本,来做毫无把握的赌注。
他之所以用这些产业来做抵押,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厉害之后做出的决策。
如今的田地价格,尚且不足好年景的三成,已到了穷途末路,不可能再往下跌。而一旦灾情结束,田地价格必然会大幅上涨。
如若有现银购置田地,只要挨到灾情结束,必然能大赚一笔,所以他才会有这般,孤注一抛的冒险举动。
顺子似乎早已料到,尚达仁会跟他借银子,他也爽快的答应下来。
但,有个条件。
就是无法确定借期,也许一年两年都用不着,但也可能三五个月就要用银子。
所以希望在他用急之时,尚老先生能够立马如数归还。
听了这话,尚达仁皱眉思索着,有些犹豫不决,没有开口说话。
顺子放下手里的茶碗,瞥了尚达仁一眼,随之提出个,很是诱人的计息方式。
“要不这样,三月之内,若是急用银子,那么利息分文不要,而借期如到一年以上,按年息三厘五计算,尚老爷子觉得怎样?”
三厘五的利息,已经很高了,但在这饥荒年景里,还是很诱人。
尚达仁已是颇为心动,但在心里盘算片刻之后,却道:
“无法保证借期,这个银子,老朽不敢用啊!”
随即讲出了,不敢借贷的理由:
“借贷的这笔银子,肯定是要投入到生意中去,万一到时你着急用银子,而我这里又不能兑现,岂不是枉费阁下一片苦心。”
顺子清咳几声,喝了口茶,没再提借贷之事,便站起身来,道:
“原本打算盘个商铺,以后有个安稳营生,现在看来……需得另想出路了。”
这样说着,拱手与尚达仁告辞,转身走出堂屋,几步走到天井,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身说道:
“哦,对了,请问尚老先生,贵庄附近可有人出售田产,咱想收购些田地,待到年景好时,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送出门来的尚达仁,听了这话,便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道:
“先生留步,咱还是再商议商议,借贷银洋之事……要不这样,年息我提到五厘,但得将借期确定下来。”
停下脚步的顺子,思索片刻之后,道:
“三月之内真的不敢说死,但只要过了这头三个月,借期至少就是一年,这个咱可以签字画押。”
“为何头仨月不能确定,莫不是有啥禁忌?”
“没啥禁忌,主要还是想要盘个铺面。”
顺子讲着无法确定借期的理由;
“这仨月若是遇到合适的铺子,需得用银收购铺面,若是仨月还没遇到合适的,估计也就没指望了。”
尚达仁并不看好,来人对于收购铺面的打算。
只因,若非迫不得已,谁也不愿出售赚钱的营生。
就他所了解到的情况,即便是在这大灾之年,也没谁有出售商铺的打算。
尚达仁这般斟酌片刻,心里已是拿定主意,道:
“那就这么定了,仨月之内若是遇到合适的铺子,老朽绝不会误了阁下的财路,但仨月过后,借期至少就是一年。”
“那是当然,这个可以写到借据之内,签字画押。”
尚达仁决定借银子,顺子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俩人定好交银的日期,顺子便告辞离开。
回去县城找到赵四,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
赵四听了,毫不迟疑地取了一万银洋,打发顺子再次返回尚庄。
尚达仁则请来保人,双方签字画押,写下了字据。
顺子拿到了,作为抵押的宴宾酒楼的房契,将带来的银洋,如数交给了尚达仁,可谓是皆大欢喜。
有些人将银子攥在手里,末了还是那么多银子。
而有些人有了银子后,会想法子用这些银子,去赚更多的银子,这便是普通人与商人的区别。
尚达仁显然是后一种人,他拿到银洋之后,顿时便有了底气,再次开始紧锣密鼓地收购田地。
却也没忘记典当的商铺,已是留下足够的银洋,只等当期一到,便可赎回商铺,然后再次典当出去,便可归还顺子的本银。
先要赎当,而后再典当出去,这是行里的规矩,典当双方都要遵守的规矩。
眼瞅着再有两天,当期就要到了,尚达仁已准备好赎当的银子。
谁知,就在这节骨眼上,消失好久的顺子,忽然再次出现在尚家大院,找到尚达仁,要他归还银子,说是找到了合适的商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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