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兴酒楼宽大的柜台后面,那位坐柜,依然面带虚假的微笑。
当他看到董七女走到近前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表现出很是意外的神色。
面前这个小白脸,曾经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块银洋他是动用了刀子,才将其从桌面上抠了出来,而那个五大三粗的伙计,至今还在家里养伤,大夫说是肋骨断了。
想到这些,坐柜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牵强,尽管已是心生怯意,却也不得不问董七女,此来顺德兴有何贵干?
董七女轻蔑的瞟了那坐柜一眼,随后将手里的账册,丢在他的面前,道:
“坐柜的记性这么差,不是跟你说过,老子要来收账的话了。”
“掌柜的不在,收账你得改天再来。”
“不在没关系,咱等他便是。”
董七女这样说着,已是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店门前,所坐位置,恰好挡住进出酒楼的门径。
张耀祖见了,顿时双眼一亮,居然也拉过把椅子,坐在了董七女的旁边。
董七女两人这样一左一右,进出顺德兴酒楼的路径,就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就连进出买办采购的伙计,也是难以通过。
见此情形,坐柜顿时冷下了脸,那么多到顺德兴讨账的债主,像这样理直气壮、横行无忌来讨账的主儿,他也是头一次见!
于是,便暗中示意店里伙计,将两人撵走。
但那几个伙计,却认出了董七女,知道这小白脸身上有功夫,没谁敢上前招惹,几人对于坐柜的暗示,视若无睹,都愿意做那个出头的鸟。
这般情形让坐柜很是无奈,汪掌柜不在,伙计们不肯出头,他也是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来到顺德兴酒楼的街门前,打起手里的竹板,唱着‘莲花落’来乞讨。
乞丐的到来,引来街上众多行人,围在街门前看新鲜。
董七女见了顿时眼睛一亮,起身招呼叫花子走进酒楼,指着坐柜对他说道:
“这位就是坐柜,你要是唱得好,他会赏你一块银洋,若是赏得少了,那是你唱的不好。”
乞丐听了,立刻眉开眼笑,来到坐柜面前,打着竹板唱起了莲花落。
打竹板,向前看,
来到这家大饭店。
这坐柜,真面善,
招呼客人又收钱,
忙的一刻不得闲,
生意红火把钱赚。
小孩考进翰林院,
翰林院里两年半,
回到安徽太和县。
杀贪官,除污吏,
多给百姓出出气。
官相官,民相民,
老包相着陈州人。
当官要为民做主,
不叫百姓有冤苦……
这坐柜,咋回事?
唱了半天不吭气,
坐柜动动发财手,
打发赏钱咱好走……
那叫花子这样一闹腾,坐柜紧皱着眉头,心里苦不堪言。
看热闹的路人堵在街门前,影响生意不说,店里这乞丐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简直让人难以忍受,哪儿还有食欲在酒楼吃喝。
坐柜也是没法子,赶紧打发人去请汪掌柜过来。
这家酒楼是他汪掌柜的,不能遇事总是躲着不出头。
茶盏功夫,汪掌柜脸色铁青的来到酒楼。
坐柜见了如释重负,连忙迎了过去,低声给汪掌柜诉说着事情的经过。
早在来的路上,汪掌柜已从伙计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知道这个讨账之人不好打发。
汪掌柜先是吩咐坐柜,拿几个铜板打发叫花子走人,随后才来到董七女近前,问他怎么个意思?想惊动官府,将事情闹大是咋的!
“这倒是新鲜了,你这欠账不还的反倒理直气壮,问我怎么个意思,那么汪掌柜你是怎么个意思呢?”
董七女丝毫不让,针锋相对的说道:“想要惊动官府,成啊!咱这就到官府衙门,理论理论。”
汪掌柜自知理亏,当然不想真的惊动官府,而他毕竟是出来混的老油条,未将眼前这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轻蔑的乜斜眼董七女,傲慢地冷笑几声,道:
“跟我去官府理论,你这跑街的伙计,还不够资格,回去请你们葛掌柜,让他亲自来吧!”
董七女知道汪掌柜不会这样轻易就范,这会儿叫嚣着让葛掌柜来此,也不过只是他的说辞而已。
对于收回欠款这件事情,此时的董七女已是另有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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