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爸爸妈妈之前总是在说教的,人只是要活下自己这一条命来。包括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甚至任何人们也更是要这样一本正经地唠叨,三番五次地絮叨。
人只是要活下来吗?人只是要活下去!活下去,尽最大努力地活下去!活下自己,活下自己的家人和亲人,这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的人生里,唯一重要的最根本真理,唯一在乎的最确切实际。
据说之前有一位叫百丈的修行老和尚,即便年纪老大做不动了,也是这样坚持“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甚至也还有许多更了不起的世界伟人们也在说,人如果不劳动,就一定会灭亡。可怜的爸爸之所以那么拼命,也就是一直活在这种歇斯底里的恐惧里吧?
或者,这也就是他的,以及所有人的人生唯一目的。除此之外,无论那些肥胖的腻歪的嘴脸,是怎样邪恶的,怎样言不及义的聒噪言辞,或许也就都是假的吧?而且,这份微末的生存未必就在他们只会攫取与掠夺的眼睛里,人,除了自己的漫无边际,人又能够进入几位他者的视线呢?
通通都是为了活着,活着。只是人们的活着就要千万种花样。苦命的爸爸却又从来就不像那些有办法的人家行来春风便有秋雨,也早就没有了自己应该有的祖传手艺,为了这份最低微最卑贱的活着,就只有尽可能地扒搂自己脚下的路。只要能够打拼生存的养料,能够满足基本的温饱,能够激发些许的创造,能够有所负担有所供给。
这里也确实有着一份生命传承的本来意义,也还能够求得一份自我的心安,能够求得一份良知的凝定。只要再能稍稍拥有一份基本的平安,就可以无怨无悔地活下去,任劳任怨地走下去,也就是这样才把路走在了黄泉,最终把自己走进了鬼门关……
登儒与景云打架了,从来都不会跟人还手的登儒,一定要吃亏吃大了,但是怎么打起来的呢?登儒又被伤的怎么样了?恍恍惚惚之中她仿佛就是真的看到,却又没有了一丝的印象。
这在平时,一定会急的火烧火燎的。即便已经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为登儒打帮架,不顾一切地跟人拼命了,也一定会有许多不可理喻要做出来的,偏偏却就没有了任何心思。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与自己毫无关系,连平时最关心的登儒也成了无关紧要的了。
登儒跟她本来就是两个人。之前的,小时候的关心和护惜,是因为吃一个妈妈的奶,再有的便是相互由来的亲近,或者也是因为一直就有的这份亲近,才会有的耦合与共振。现在,当一个人还在大刀阔斧,另一个人也早就停歇了脚步,断灭了所有一切的时候,这份耦合和共振,当然也就无从谈起。从此他们就应该有些隔阂有所漠然了。却也还就要被人猜忌被人说闲话!
心底被巨大的疼痛闭塞了呼吸,吞没了灵魂,稍稍能有的游思也就只是自己的爸爸。印象里的粗鲁和低贱,亲切和温柔,呵斥与打骂,关切与呵护……明明都还在的啊,却就要慢慢地消逝,再也不会有的了?
生命,尤其这父女一场的缘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啊!难道他就真的没有奢望过一丝的报答,也就不给自己一点儿的机会?自己,又到底给他带来多少的苦难和磨折呢?
他是真的就只有这样一条一直走来的路吗?“就是出卖自己的灵魂,也还要卖的高一些的吗?难道也像家里喂的那些小猪仔?”这是他与妈妈纠缠不清的时候,最容易出口的口头禅。认真想想爸爸的天性里,也真的还有几分特别的高傲。
所传承的无声的血脉,所接受的嘲讽和讥笑业已无法隐忍,与其接受那些无良邪祟的摆布,或许也就只有那条地底下的安宁,虽然也只是以自己的血泪,来证明自己生命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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