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8月29日下午3点,秋高气爽。
从太平桥坐104路电车,到医大附院附近的一家剧院,不知是什么地方戏的剧场,也没有牌匾,看上去陈旧,但欧式风格的建筑,洋味儿还没有消退。
走进巷子,三三两两的人戳在哪儿闲聊,但还是刷单帮的较多,大多都在时不时打量着周围的人。反正都差不多,像我一样二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较多。
上周看报纸,有个歌唱培训班的广告后就报名了,没想到人还挺多。这时,看到一个高高壮壮,长得有点儿黑的小子靠着电线杆子旁,有点儿眼熟,好像在铁路文化宫见过他上台唱歌,不过,没有太深的印象。
这两年流行唱卡拉OK,年青人们趋之若鹜,各区的文化宫都也看上了这个好买卖,买张一两块钱的门票就可以进场,想上台唱歌的要报名排队,当然,也不是谁都敢上去,除了个别勇敢的跑调外,大多都是有些水准的男孩女孩们。反正上台的都会获得多少不一的掌声,尤其那些唱歌跑调的,掌声最为热烈,还伴随着口哨声和再来一首的鼓励。
我站在一处墙根儿,观察着周围这些自认为站在时尚潮头的泛文艺青年,也有些个别的男孩打扮的很社会的样子,穿着墨绿色的梦特娇夹克,嘴里叼着一根烟,显得深沉而沉默。
这时,三个女孩儿从我面前走过,一个看上去面相憨厚普通,一个有点儿龅牙,但脸上的笑容倒是很阳光,一副看热闹且没心没肺的样子,另一个烫着大波浪长发的女孩纤瘦白皙,显得时髦并伴着夹生的高傲。她们竟直走到剧院门口,那个龅牙妹不时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回头扫视众人一圈儿,然后,同旁边的两个同伴不知在说着什么。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带着眼镜三十多岁模样,穿青花裙子的大姐出现在大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冲着大家招呼道:“报名的同学请进来”,于是,大家陆陆续续的走进大厅里。
这是一个类似排练厅的房间,大概有五六百平方大,前面一排“主席台”,旁边是一套不算新的音响设备,两头有分别有个大音箱,有个中年男人正在那里摆弄着。后面是几排不多的座椅。大家先后坐上去,但位置不够,有些人只能靠墙站着。
女老师自我介绍她姓于,负责这次培训的管理工作,同时教大家音乐的基础知识。正说着,走进一个西装背头的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于老师马上向大家介绍到:“这位是隋老师,负责大家的声音课”,隋老师向大家点点头,然后,走到主席台后面坐到椅子上。最后,于老师希望大家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认真学习,提高自己等一类鼓励的话。
培训班一共招了五十人,也不知道是否全部到齐。也没有点名,而是从报名顺序开始让大家讲准备好的磁带交给那位管音响的师傅排号,然后一个个走到前边唱,以便老师们了解个人的水平和特点。
这时,我后背被推了一下,回头看到一脸灿烂的龅牙妹,面对有点儿愕然的我问道:“喂,你唱什么歌”?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秘密”,龅牙妹翻白眼儿道“有秘密这首歌吗”?然后,又问我旁边的一个男孩道“老弟,你唱什么歌”?那位老弟看上去不到20岁的年纪,显然有点儿害羞,老实答道“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龅牙妹赞许笑道:“你唱的一定好听”。然后,冲我揶揄道:“你看人家多大气,留个郭富城的发型,就以为自己是郭富城啊”!
懒得搭理她,但我还是充满风度的微笑以对,龅牙妹没有继续她的冷嘲热讽,而是缩回身对大波浪同伴似乎下达什么“小声的命令”。我回过身从兜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磁带,走到前边交给音响师傅,音响师傅问过我的姓名后,将磁带排在了已经是一排磁带的后面。来到座位上,看到旁边的“老弟”拿着磁带似乎在犹豫什么,我就问道:“老弟,你叫什么”?原来,他叫刘闯,问我要怎么办?我就告诉他很简单,交给音响师傅,告诉他名字就可以了。刘闯也没有说什么谢谢,起身就走了过去,把磁带交给音响师傅,东北男孩大多都不愿意口头上表现的客气和那种礼貌,可能普遍都觉得那样显得虚伪的缘故吧。当然,我不会介意这些,觉得这个老弟是个挺老实的孩子,显然没啥社会经验。
当然,我也告诉了他,我叫:任何。
还特意说明道:“任念第二声,不是第四声”。
等了一会儿,三个丫头也分别把磁带送到主席台,又回到座位上。龅牙妹又拍了一下我,说已经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并问是哪个ren?我笑道:“不是人的任”,三个妞儿睁大眼睛,大波浪道:“你真够狠”!龅牙妹笑道:“对自己评价倒很中肯”,我说道:“我是神”,大波浪道:“好像后边少两个字吧”!
哇呀呀!
刘闯也回头看热闹,五个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贫着,一会儿便熟悉起来。龅牙妹叫张爽,大波浪叫安塞冬,憨妹子叫沈寒梅。
教室里嗡嗡的像装了一堆小蜜蜂,那个年代的青少年普遍心思较为单纯,尤其喜好文艺的,性格都较开朗。当然也有性格较为内向的,但也是个欲言又止的好观众,也许,过两年也学会了装,装紧、装酷或装犊子等一系列的装腔作势。
一个个小圈子很快形成,在后边墙角有三个男孩儿用报纸垫着坐在地上,满不在乎的显得有点儿另类,其中一个头发较长,人瘦瘦的很显眼。
于老师的声音传来:大家肃静。并问道:“还有没有没交磁带的同学”?
见大家没有什么反应,就宣布开始按排序开始每个人的演唱。
1号杨光,请上来演唱,杨光来了没有?
于老师喊了两遍后,才从一侧的墙边走过来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看上去文静、干净但明显不沉静,她踌躇着,迈着沉重的脚步,像上刑场一样来到主席台处,转身面向大家,但总想把头低下去。再仰起脸,明显像个红苹果。
于老师见状鼓励道:“放松,不要紧张,告诉大家你唱什么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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