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尽管这里是佛斯河离村子最近的地方,但平时却没有什么人来。
无论是洗衣打水的大人,还是游泳玩闹的孩子,大家都争抢着往水流稍缓,水质清澈的上游跑,即使要绕一点远,也不愿意来这个因小溪汇入而水流湍急的浑浊下游。
只有多丽丝,这个可怜的老妇人因为腿脚不好却还要自己来打水,才会趁着傍晚凉快的时候来这里,费力地提回一桶能沉淀出五分之一沙子的河水。
今天她如往常一样,晚饭后提着木桶慢慢悠悠地往河边溜达。
岁月不饶人,多丽丝每天都会感觉桶比昨天要沉一点点,但她没有抱怨。
多丽丝从不抱怨什么,她与命运对抗了快七十年,没有说过一个苦字。
不过人们也很久没见这个老妇人笑过了。
印象里她似乎很早之前就像现在这么老了,满是皱纹的脸,孤身一人,迈着蹒跚但却坚定的步伐。
在村里,要谈起谁最固执倔强,那人们首先就会讲起多丽丝的故事。
因为多丽丝做事从不半途而废,她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在她还算年轻的时候,有次一个冒险者委托她将自己的故事织成圣帆,开始她并不愿意将自己的手艺卖这个有些虚荣的家伙。
但在对方的软磨硬泡和重金恳求,最终多丽丝为了家庭考虑,答应了下来。
然而多丽丝刚织了个开头便得知,冒险者已经不幸在战斗中丧生了。
大家都劝多丽丝,人们跟她说即使织完了也不会收到尾款了,那个冒险者的远方亲戚已经卷走了他所有的钱远走高飞了。
人们和她说,她完全可以拆掉刚刚起手的圣帆来止损。
多丽丝没有反驳什么,她不在乎别人的言语,她只是日夜兼程默默地纺织着。
一个多月后,一张精致地圣帆被挂在了村口的树上,向前来乘凉的人们讲述着一个平凡冒险者并不平凡的故事。
所有人都为那最后的牺牲而流泪,从此逢外人便会骄傲地讲,这是保护过我们村子的英雄。
然而就是这样的多丽丝今天的打水计划却半途而废了。
在她敲侄女的房门时甚至连那个铁箍歪扭着的老木桶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一切都是因为她在河边看到了一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银发女孩。
那女孩碧蓝色的眼睛一下子便触及了多丽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急得甚至落下泪来。
然而老迈的身体让她无能为力,只能稍微替女孩包扎一下便折返回村里寻求帮助。
当侄女背回那个神秘的女孩,处理好伤口后放在多丽丝屋内许久不用的粉床上时,已经是深夜了。
“来,姑娘,吃点粥吧。”
多丽丝将女孩的上身用枕头垫高后端来了一碗粥坐在了床边。
旧但干净的木碗里乘着谷物和块茎熬成的淡黄色甜粥。
多丽丝用小木勺先在表面拨了两下,去掉那层黏黏的粥膜,舀起半勺后在嘴边轻吹。
“试试还烫吗?”
她那满是褐色斑点的手稳稳地将勺子送到了女孩苍白的嘴唇旁边。
女孩缓缓喝下之后摇了摇头,露出了表示谢意的微笑。
待一碗粥全部喂下后,多丽丝掏出手帕轻轻擦去女孩嘴角粘着的谷物。
拍拍她的头顶,“好了,吃饱了就早点休息吧,小姑娘,你这伤可得养些日子咯。”
女孩努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了声“谢谢”。
“枕头矮不矮啊,要不要我再给你拿一个?”
微微摇头。
“行,那我吹蜡烛了,有什么事儿喊我就行,我就在隔壁。”
多丽丝替女孩塞好被子,温柔地抚摸了下她的额头,端着蜡烛盘走出了房间。
圆圆的月亮守在窗口,夏日的河边响起了让人感觉惬意的阵阵蛙鸣。
“喂,晨曦,你觉得这里安全吗,那帮人会不会追过来?”
女孩胸前的吊坠在月光下显得剔透而充满神秘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