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石头垒成的假山前,何玄彬等人在此等候。
邓朴云等的无聊了,便开始打量起这假山来。
脚下的路在假山那里绕了个弯,径自到山后去了。一旁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别径”两字。一旁,还有一副对联。
邓朴云眯着眼看过去,嘴里跟着念起来。
“‘别径通幽处,红尘未染身’,啧啧,别苑、别径,是不是一会儿还有一个别亭?”他扭头看到邓玄乾从后面走来,忍不住又戏谑道,“邓师弟一来,却又是‘别来’了。”
徐符初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别惹事。
毕竟,目光所见,那邓玄乾脸上已经阴得快要滴出水来。
先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遭遇,可想而知。
邓玄乾也看到了那石头上的字,只是冷嘲道:“别、别、别,这里躲着的那些个蝇营狗苟倒是喜欢这个字,这非人间里的人真是俗不可耐。”
邓朴云嘿嘿道:“我想人家不过是说,你这样的雅人,还是别来了,一来准闹事。”
邓玄乾扫了他一眼,想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邓朴云也不甘示弱,两眼圆瞪,大概是要把邓玄乾给瞪死。
何玄彬在一旁颇为无奈,就打了个哈哈:“既然玄乾师弟来了,那就一起进去吧。”
众人不再言语,便跟着他一起前进。
何玄彬心里无奈至极。本来这趟来只是过来打打嘴仗,还偏偏带了这对冤家,啧啧,怕不是被那江老二看了笑话。
江彷自然也是在看笑话。
他在亭子里煮了一壶茶,正款待杨玄,还有一个浑身毛绒绒不过五六岁孩童大小的小妖怪,那小妖怪一晃眼睛直盯着桌子上江彷的那个玉瓷茶罐看。一身橘黄色的毛发,却少了威武的斑纹,看起来不像是一头虎妖。
茶香袅袅,江彷新沏了一杯,自己慢慢品着,许久,方才放下杯子叹了口气:“这凤啼青相传是落凤山上一只丧了偶的凤在那里哭泣,眼泪落在地面上方才催生出来的神品。只是可惜,这大陆南边碎成了诸多小道,那落凤山成了海外孤岛,昔日满山的凤啼青却也只剩下几百棵了。”
他放下杯子,又慢慢悠悠沏了一杯茶,嘴里叹息道:“正所谓好事多磨,宝物天妒,心善的人总要经历别人不能经历的波折。你看看我啊,如今只能困在这凉亭里,困在这江城别苑里不得出去。本以为自己够可怜了,没想到还要招待几个不成器的家伙。”
杨玄只是微笑,那小妖怪砸吧砸吧嘴,却品出一丝不对来:“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那姓邓的小子?”
江彷拿起杯子,斜着眼看他:“小姚乐啊,你要不盯着我那碧瓷茶罐看,不想着把它顺走,我就没说你。”
姚乐哦了一声,然后呲着牙:“那你还是在说我。”
江彷回以白眼,一拂袖,那桌子上的碧瓷茶罐便消失不见了。
小妖怪姚乐只觉得可惜,他住所里刚好还差一个就凑齐七件了。
杨玄若有所思地看向亭子后面,只见一条肥硕的鲤鱼突然跃起,将亭子外那一池碧波打碎。江彷捋了捋山羊胡,忽然道:“他们来了。”
于是手一挥,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便拦在杨玄和姚乐面前。
……
绕过别径,前面便是别亭,亭外,是粼粼波光。
邓玄乾看到亭子上的字便冷笑不已:“别亭,还真是对别字热爱非常。”
一旁的邓朴云却十分高兴,他转身拍了拍徐符初的肩膀,十分得意:“老徐,怎么样,我猜的对吧?”
徐符初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当真有狗屎运。
他却看亭子上的一副对联。
“悠然天地外,不在红尘中,却是有些隐士的味道。”徐符初忍不住感叹。
“隐士?哪里来的隐士?不过是一只没了家的野犬,在这里故弄玄虚罢了。”邓玄乾却冷笑着反驳徐符初的话。
他目光看向亭子里的江彷,将对方慢慢悠悠地品着杯子里的茶,瓜子脸配着山羊胡,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何玄彬只觉得额头上青筋一直在跳,他硬着头皮上前,拱手笑道:“江二哥,好久不见啊。”
江彷拿着茶杯,斜着眼看他,嘴里闲不住又嘬了一口:“啧,是何胖子啊,你这三番五次、五次三番的过来,烦不烦啊。怎么今日又带着一群小家伙过来,别,可别这样,我可没红包给他们。”
他这几句话,阴阳怪气又夹枪带棒,邓玄乾闻言气得火冒三丈。只是,他还没有动作,就被何玄彬用眼睛制止了。这让他心情更加不好,一张脸上沉得仿佛能挤出无数杀气来。
何玄彬只是苦笑,放下手,一张硕大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哈哈,江二哥真会开玩笑。我这师弟可是听说非人间藏着像江二哥这样的奇人,非得要过来看看。我这个当师兄的,又怎么拦得住?”
“哦,那我明白了,”江彷放下杯子,捋着山羊胡,“你是说你没多大的权利呗。那你还来做什么,让武契那家伙再过来不成了。”
什么跟什么?
何玄彬瞥了一眼邓玄乾,见这位师弟的一双丹凤眼里写满了狐疑和冷笑,他心中一凛,脸上却带着笑:“江二哥惯会开玩笑,上次你和他打得天昏地暗的,下次他要是再来,不更闹腾吗?嘿嘿,我虽然就是一个跑腿的,但好歹不会把事办砸了。咱们言归正传啊,这次来,还是为了那些个人。”
“什么人?”江彷放下茶杯,慢悠悠又沏了一壶茶,他抬起头,见何玄彬等着他说话,便笑道,“我可不记得这里藏着你们什么人。莫不是你还想来一次莫须有?怎么,你大师兄最近攒齐了力量,又想来打非人间了?”
一旁的邓玄乾再也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冷冷道:“你叫江彷是吧?你都躲在这里了,还敢对我们天宗指手画脚?谁给你的勇气?你现在最好是把那些人交出来,不然,哼,要你好看!”
江彷看了他一眼,也学他斜眯着眼:“一个筑基期的小屁孩懂什么,武契竟然派你来跟我交流,看样子他是诚心不想谈。”
他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既然不想谈,你们走吧。”
邓玄乾上前一步,脸色有些怒:“你说让走就走,你……”
他却说不下去了,因为前方的石亭突然消失,极目望去,却只见到无边无际的江城湖。远处,竹屏山那六座主峰并排矗立,仿佛在默默地看着邓玄乾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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