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湖,非人间,别亭。
江彷品着一杯茶,突然顿了顿。
他抬起头,若有所思。
捋了捋山羊胡,他伸出左手在石桌上敲了敲。
杨玄便出现在亭子里,这位一袭白衣的少年,腰间仍别着那柄名为知我的宝剑。他看着江彷,面带微笑:“何事?”
江彷自斟自酌:“竹屏山那边发生一场战斗,又是邓玄乾那小子。”
“哦,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杨玄很容易就猜到江彷隐藏的意思。
“一来,是邓玄乾身上藏着他父亲给他准备的保命手段。二来,”江彷捋着山羊胡,不喜不怒,“我似乎感应到她的气息。”
“她?”杨玄陷入沉思,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浅。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你的意思,是天坑那边有了新的发明。”
江彷点头,有些颇为头疼地说:“这事若是让莫老大知道,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你这些日子多在西边巡视下,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着杨玄,认真道:“另外,看这些摘星楼。”
杨玄点头,只是温和地道:“好。”
他便离开了。
江彷放下杯子,刚要继续斟茶。他眼前却是一黑,这里仍是漆黑一片的屋子,微弱的光内,莫傲坐在石椅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江彷捋着山羊胡,颇有些无奈:“你耳朵真灵。”
“我也感应到了。”莫傲面无表情。
“那你想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看来,他也放弃了让她借着尸体复活的打算。”
“本身就不太可能。”
“但总要尝试一下才成。”
“你们总是这样,”江彷叹了口气,“想想当年,路本哉和你,就是这般肆意胡为,结果才诞生了升华者,还有业陆这诸多浩劫中的升华危机。”
“这次不会了。”
江彷看着平淡的莫傲,突然眉毛一挑:“你总是信心满满。”
“我在做对的事情,如何没有信心,”莫傲看着江彷,眼里终究有了波动,“难道像他这样,拿她的尸体做药?”
“我猜,他是想孵化出新的她来。”
“孵化出新的,难道就真的是她?”莫傲摇了摇头,有些疲惫,许久,他两眼出神地望着远方,“比如,小白,真的不是她。”
江彷脸上也有些凝重:“诞生即合理,小白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是该让她到人间了。”
“但小白若是转虚为实,她的灵魂会减弱不少。”莫傲看着江彷,眼中波动颇大。
江彷揉了揉脑袋:“你这就过分了啊,虽然我欠你们的,但不是只欠了你,只欠了她,再这么下去,怕是我还不了债就先挂了。虽然我也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莫傲,你这样只一心为她就真的过分了。”
莫傲沉默了。
许久,他疲惫地慢慢退下,黑暗里只留下他的声音。
“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大,若是没了她,我又何必怜惜其他人?”
江彷已回到别亭里,脸色也是有些低沉。他低着头,将左脚从鞋子里掏了出来,只见如今大半个脚面,连着前面的脚趾都一并被一团黑色吞噬殆尽。
他苦笑着摇摇头:“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
摘星楼,大厅内。
蒋勋仍不紧不慢地安排着一切。
升华者、非人间、摘星楼,诸多事情混杂在一起,总要安排明白才成。
他突然有些后悔将莫高这么快撵走,什么事都没有交接明白,什么事都要从头细细梳理。
宋达贪婪、杜由愚蠢,偏偏自己还不能将很多东西交给他们。
嘿嘿,真羡慕大师兄啊。
蒋勋皱着眉头,凝神坐在那里想问题。
一旁的宋达眯着小眼,抿着嘴,低垂着头,怎么看都像是在睡觉。
而杜由则呆呆地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几个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格外不适应。
莫高师兄在的时候,那会这么拖拖拉拉。
这蒋师兄,到底会不会做事?
他们心中有很多疑问,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这时,一个天宗弟子匆匆走过来:“二师兄,大乡峰那里传来巨大波动,又有滚滚浓烟,邓师弟先前就是去的那边,应该遇见升华者了。”
他犹豫了下,接着问:“是不是应该派人去援助一下。”
被打断思绪的蒋勋看了这弟子一眼,眼神冷漠,似乎对这弟子的话十分不满意。
一旁被吵醒的宋达早冷嘲起来:“他邓大少爷那么能耐,身上又有保命的手段,自然死不了。你们这群人,实力弱下,去支援能干什么?给人送人头去么?”
那弟子便拱了拱手,接着转身离开了。
宋达站起来,就要找那弟子的麻烦。
蒋勋冷哼了一声:“他是去监视四周去了,你再纠缠下去,怕那群蝼蚁都要摸到楼下了。”
宋达这才坐在椅子上哼唧几下,接着又低垂着脑袋。
蒋勋看着外面,悠悠道:“看来升华者最近强了不少。”
一旁的瘦子杜由嘿嘿道:“强弱又如何,二师兄,元婴期里十二生肖你不是没打过,再强,也不过是一群蝼蚁。虽然比不得大师兄那般妖孽,但二师兄也不弱啊,担心他们做什么?”
蒋勋看了他一眼:“少说几句。”
杜由不以为意,却又换了一个话题:“二师兄,这非人间非打不可吗?”
蒋勋点头:“对,一来照天峰两个弟子死在那里得有交代,二来他们和大师兄有私下的交易,这事得弄清楚,不然,如何找大师兄的麻烦?”
他目光看向东海城方向:“虽然大师兄是破界之主,但不代表,他就一直是破界之主。这破界,该轮到我来管了。”
杜由便插嘴道:“就是,大师兄管了东海城这么多年,破界不见消停,他就不适合当过个城主。”
蒋勋摆摆手,他刚要说什么,却看到那弟子去而复返:“二师兄,二师兄,邓师弟回来了。”
蒋勋一怔,旋即见十分狼狈的邓玄乾从外面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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