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快了”,让虞啸卿一时语塞,沉默片刻,他毫无征兆地喊道:“休庭!”
一小撮人又回到了那间草屋,坐着或站着,发着愣。
丧门星问:“他会死吗?”
大家都沉默。
克虏伯答道:“不会的。”
一群人瞪着克虏伯,斩钉截铁说这话的人,恰好是最不了解事情的人,这真的让人绝望。
张阳附合道:“不会的。”
一群人又瞪着他,他要是说了算就好了。
不辣骂道:“管他做甚?虞啸卿就是杂种王八蛋,贼偷了不要的,被爹娘捡来的。”
张阳忍不住插嘴道:“还有一个,充电话费送的。”
一撮人都不明白充电话费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张阳留过洋,懂的多,经常说一些国外时髦的话。
豆饼小声追问,张阳告诉了他,什么是电话和电话费。
孟烦了又开始嘴碎:“我倒觉得,唐副师座颇有弄死他的劲头。对那个敏感问题,说错一个字就是斩立决,还有个冒充军官临阵脱逃的由头。”
阿译替着唐基辩解:“唐副师座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随口问问。”
孟烦了瞪他一眼:“阿译长官,你替他说话,是因为他记得你是十五期军官训练团吗?不是你的亲戚朋友,那能有什么用?”
阿译坚持自己的看法:“有的人,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我觉得唐副师座人很好。”
郝兽医忙着打圆场:“好啦好啦,军部要他死,好吧?”
门开了。
何书光和几个拎桶端盆的士兵站在外边。
“吃饭。”何书光说。
白米饭,盛在扁铁盆里,每个人的饭上浇了一大勺连汁带酱的,中间夹杂着几块萝卜,但主要是有肉。
牛肉。
酱牛肉。
他们早已经忘记了,牛是可以放在盘子里吃的。
显然,这东西不是随便给人吃的,古代俗称送行饭,现在叫最后的晚餐。
除了张阳外,他们确信,死啦死啦会死。
吃了午饭,第二轮的庭审又开始了。
这轮的审问趋于平和。
虞啸卿开口问死啦死啦:“你去过那么些地方,所以你能说出十几个省份的方言?”
“不伦不类地学了几句。蒙语藏语也会几句,满语也会说几句,可满人自己都不说了。还有苗族、彝族、僳族……支离破碎的能说几句。”
虞啸卿难得地说了句湖南话:“闯到你扎鬼哒。(遇到你倒霉了)”
“冒得办法,要呷饭嘞。”死啦死啦也用湖南话回道。
虞啸卿多少有点儿满意,继续问:“你的一家人,是做什么的?”
死啦死啦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不想说,“招魂的。”
“做什么的?”虞啸卿没有听清楚。
“招魂。”
“什么?”
“招魂呀,跳大神啦。”
虞啸卿闻之,摇了摇头,让死啦死啦表演什么是招魂。
死啦死啦推脱不掉,开始表演,嘴里念叨:“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失落真魂,今请山神,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招魂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他的嘴里吱唔了一阵,说了一些故意让人听不清楚的胡话,吟唱着手舞足蹈,又唱又跳。
唐基和陈主任就像看戏曲一样,虽然听不懂,但看得津津有味。
只有那一小撮人,看着熟悉的场景,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兄弟,想起了留在南天门上的一千亡魂。
虞啸卿沉默着,等了很长时间后,终于摆手让死啦死啦停止了跳大神的表演。
“你很想用跳大神来保住自己的小命吗?”
虞啸卿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儿疲倦,“你人精似鬼,知道一个人在缅甸连一天都活不过去,所以你就拉上了一群人,一个团。”
死啦死啦承认:“是的。”
“你这种人,在什么地方都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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