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刚领完的物资堆上躺着、坐着、靠着,好奇心最强的不辣再也不想去碰那些枪栓都拉不动的破枪。
龙文章面对着一群哭丧之极的老农民。
“老总,啥时候开饭啊?”
“老总,你们不是说,站完了队,就给饭吃吗?”
“老总,我已经两天没进米水啦!”
“老总,绑我们的时候,都说有粮有饷啊!”
死啦死啦终于显现一副挠头的窘迫,而离着十几米的一撮人终于爆发出一阵大笑,很久没有这样狂笑过了,笑得几乎岔了气。
死啦死啦闷着头,这回是真的有些郁闷了。
“梦做完啦?”孟烦了问。
死啦死啦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孟烦阴损地说:“马克沁重机枪推不动,轮子都锈死啦,呆会当尸体抬回去吧。”
“嗯。”
“掷弹筒,回头成立一个敢死队来试试吧,我怕炸膛。”
“嗯。”
“你再嗯一个,我把刚想明白的事说给你听。”
“嗯。”
“就咱们这帮也叫川军团,送的装备是别人不要的破烂,摆明了还是让做炮灰团?”
死啦死啦把那块寿布折起:“难道炮灰团不好吗?”
“你别装傻!川军团早打没啦,后来又重组,重组又拉到缅甸去,拉到缅甸去,又被虞啸卿给拉了回来。
那个时候,咱们还在南天门拼死拼活呢,东岸固防的功劳全成他老虞的啦,顺理成章就成师座啦,他拉回来的川军团改编到主力团,或者编到特务营,都成虞家军啦。
可川军团不能凭空消失啊,对上面怎么也要有个说法,正好有个管袜子的,拉回一队鬼玩意儿,老虞趁机把死人布塞给他说,你就是川军团啦。移花接木的伎俩用的多好呀。”
“亏你费这个脑子想这么多。”
“我就有一点儿搞不懂,干吗不告诉虞啸卿,你带着我们上祭旗坡干什么去了?就他的作派,知道你去探查对岸的敌情,一准儿击节赞叹。”
“我怕的就是他击节称赞,唐副师座再慷慨激昂,陈大员再长篇大论。人死了就死了,死人尸骨都寒啦,用不着再让活人心寒。”死啦死啦说。
“那就懂了,你有人情味,但这辈子注定做不了虞家军的心腹亲信,你是弼马温的架子团,只能收破烂,还有招收那边的壮丁。虞家军会踩着你的肩膀乘风破浪,可胜利果实最后怎么也轮不到你。我瞧陈大员之流,再修三世也不是虞啸卿加唐基的对手。”
死啦死啦翻着几本账册子:“我觉得架子团挺好啊,哪个司令部敢派这样的团去打仗,那是连司令部都不想要啦。咱们连仗都不用打,还有空饷吃。你们说——是不是?”
他是对着周围的自认为的亲信们说道。
雨又下起来了,一帮人正忙着撑起雨布躲雨,等挤进帐篷里后,都纷纷言不由衷地附合:“是。”
死啦死啦扫了一圈问:“我们真的不用打仗吗?”
不辣说:“不用最好!”
克虏伯嘟囔着:“……连炮都没有……”
蛇屁股狠揍了克虏伯一记:“真的不用!”
死啦死啦翻着他手中的册子,眼神中涌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刚才张阳的话和孟烦了的话,让龙文章的心里异常烦躁,他的心头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
他想领兵,他想打仗,他想拥有属于自己的部队,可惜,他幻想的世界,与得到的东西,相差甚远。
经历的多了,他的心脏远比任何人都要强大,尽管没有想明白,没过多长时间,他已恢复如初。
他忽然对着手中的册子吃惊的咋呼起来:“嗳呀呀!”
孟烦了学着他的腔调:“嗳呀呀~咋了这是?”
“这帐面上还给咱们留了一千多块,不是国币,是半开(注)。”
孟烦了讽刺道:“那是虞家军拿的不好意思啦,留下三瓜俩枣给你吃呢。”
蛇屁股说:“见者有份,给弟兄们打打牙祭吧!你落难时,弟兄们可没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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