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日升月落,转眼已是离清微子上山拜访半年有余。这日傍晚,天边似火烧一般泛起大片的红云,将夕阳落后的天边照耀的如同火炉。又过了半个时辰之久,山林深处突然响起雷霆之声,轰隆隆的骇人心魄,俄而风起云涌,无边无际的乌云聚集在深处的一座山头之上,浩大的声势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堪堪停歇。
王冲却是雷打不动的重复着自己每日的课业,只是偶尔的往深山方向看上一眼。自从清微子久违的上山拜访后,闲云山人就常不在山里,那边的方向上也时常传来各种各样的响动。王冲心中有数,也没有去打扰闲云山人,只是心中仍然止不住的疑惑,不知道闲云山人在那边做什么事情。自从王冲抽空考取了秀才功名之后,山下学堂的教授之习便已是由清微子担任。而王冲每次下山,也渐渐地不往学堂去了,只是呆坐在书楼,偶尔也会在屋顶吹奏几曲无名的曲子。村子里的大人小孩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无人去打扰他,前来书楼借阅书籍的人也往往避开王冲,由他一人在那儿放飞思绪。
自山上归来后,李飞虽然没能如愿的拜见闲云山人,但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心境大涨,武道之路自此突飞猛进,便是王冲,也只能仗着浑厚无匹的内力和金刚体魄才能与李飞打个有来有回,如此一来,二人常常分不出胜负,往往都是双方打到精疲力竭才能停下手。若是李飞能够吃透清微子的所有招式,王冲在李飞手下,恐怕是走不过十个回合。
这半年里,众人皆有所进境。而清微子每日授课完毕,便将自己关在屋里,每日著书,据李飞所说,已是成书三部,这让王冲心中大为期待,恨不得闯入清微子房中一睹为快。虽有如此想法,但王冲心下免不得起疑,总觉得闲云山人以及清微子有要事瞒着他。
结云山脉深处的动静自那日傍晚以后,已是消失不见。王冲在山上暗自盘算,惊觉如今已是习武之后的第八个年头,念及此处,他折回房内,又将竹箫取出,才吹出几个调子,便听见院外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将开来。王冲出去一看,原来是闲云山人提着一把长剑走了进来。
不知怎地,王冲蓦然觉得鼻头一酸,心头涌现出无法自抑的悲伤,他前奔两步,跪在闲云山人身前道:“老师,我……”话一出口,却又心生茫然,不知如何言说。
闲云山人低头看了一眼王冲,目中露出半分不忍,责备道:“快加冠的人了,为何偏做小女儿姿态?”王冲低头道:“弟子心中觉得难受,却又找不到任何缘由。”闲云山人便问:“教你的口诀,你练到哪里了?”王冲道:“已是全部练成,只是最后一段虽已练成,但这半年里却无丝毫进展,依旧停留在入门阶段。”闲云山人脸上展露出一抹笑意,连连道:“好好好。”却又不说好在哪里,便又道:“起来吧,为师为你带来了一样礼物。”
王冲依言起身,又万分珍重的从闲云山人手中接过那把长剑,爱不释手的在手中来回翻看。闲云山人见状道:“拔出来看看吧。”王冲便小心翼翼的将长剑从剑鞘里面拔了出来,然后横在眼前观看。
那剑宽有一寸二,薄如蝉翼,长三尺六寸,自合周天之数。剑首为圆,剑格为方,尺寸之间如握天地在手。闲云山人一指弹在剑身上,只听一阵清鸣,悠悠向远而去。
闲云山人问道:“如何,可还满意?”王冲点头道:“多谢老师。”闲云山人又问:“可有想好为它取一个名字?”王冲思忖片刻,摇头道:“现在取名,还太早了。”闲云山人呵呵一笑,略过不提,他揉揉眉间,道:“眨眼之间,已是八年有余。盈盈一家,想必已在京城站稳脚跟,你可有想过往京城一行?”王冲道:“京城路遥,弟子……”他还有话未说,却已被闲云山人打断道:“为师教过你,不要欺骗别人,更不要欺骗自己。”王冲握剑的手一紧,良久后才从嘴间挤出一句话来:“老师,弟子日想夜想,未有一刻不曾想过京城之景。”闲云山人听了王冲这番话,心中一阵惆怅,却也知道时机已到,强压反而不美,还会让王冲失却自身机缘,便道:“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你在山中已是耽误了不少岁月,如今天下即将掀起一场劫乱,盈盈身为应劫之人,绝无半分逃脱之理,你与她纠缠匪浅,可谓是上天注定的因果,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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