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
一名禽人展开双翅,手中紧紧握持着短矛,大声嘶吼着,带着决绝,自半空俯冲突刺。
在地面。
望山单臂轻提长戈尾端,斜支于地面,戈头横枝朝上,昂首挺胸。就算仅靠独腿站立,犹有岿然难撼的气势。
自上而下的锋刃直指胸口。
短矛的尖端借着月光,闪烁着锐利的金属光泽,快速地接近着。
望山冷眼观瞧着禽人飞行的轨迹,直等到即将被锋锐刺中的前一刻,原本放松的肌肉陡然绷紧,大喝一声,自下而上将长戈奋力一挑,戈头横枝顿时扎入禽人的下颏。
禽人的身体带着巨大的冲势,可那长戈与手臂却如山一般持重,难移分毫。
最终,短矛的锋刃,离望山仅一掌的距离,力竭下坠。
鲜血顺着长戈向下滑落,禽人高仰着头颅,张大嘴,其中不仅有探出的横枝也有模糊痛苦的“嗑嗬”呻吟。
禽人的身体抽搐着,曾经张狂的羽翅收拢垂落,生命的色泽正在褪去。
……
望山手腕一抖一翻,抽离长戈的同时,顺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尚有余息的禽人被甩落尘埃,旁边立时冲出一名弩手抽出短剑结果了其性命。
死去的这个禽人是一支禽人小队的指挥官。
至此,战局已定,周围零星的厮杀很快结束,又一批禽人被消灭了。弓弩手们纷纷从树干上跳落下来,零星的火把点起,火光被小心地藏进了林荫的最深处,绝不让其外泄出暗影的范围。
战士们的表情麻木、动作迟滞,那是因为疲惫。可只要那个独臂独腿持戈而立的身影还未倒下,他们的心气就不会弱下去,因为在他们心里这个身影有着近乎无敌的实力,以及近乎不败的战绩。
所以,就算战斗止歇,望山依旧屹立原地,只要站着他就能振奋起士气,让战士们无视掉真实的绝望。
同样,他只要站在这里,对禽人来说,这就是最香甜的饵食,明知有毒,他们依旧会争先上前。
这里是望山与战士们的绝地,也是针对禽人的陷阱。
杀戮会在这里无休无止的进行下去,直到有一方的鲜血先流光。
……
暂停了厮杀,战场是安静的,在下一轮攻击到来前,战士们能有一段虽然不长,但依旧宝贵的休息时间。
借着微弱的火光,有人在包裹伤患,有人在打理兵械,还有进食饮水,或者乘机小憩一会。
就算披甲持兵站立着有些不便,望山身旁还是有人在为他处理伤口。
他的左臂在更早之前的战斗中就已经失去了,而刚才的那场战斗甫一开始,他就用右腿换了一个四翼禽人的性命,在他看来,着实是赚大了!
……
稍事休息,望山抬头看向天空,皎洁的月光熏染着夜幕,一片美好。唯有头顶那一小块,四分五裂,散发出扭曲且带有恶意的光芒,如同一块丑陋的伤疤紧紧贴在空中。
心神规束成线,不断向上延伸,直接投入到“伤疤”之中。那里的天地规则已然混乱失控,而望山现在在做的,就是将之慢慢梳理归正。
天地规则的改变会如同涟漪一般,层层向外扩散传播,禽人们对此很敏感。
所以只要这种梳理不停,就能不断地引来禽人。
天上这块“伤疤”比他们的性命还要重要,如同要害一般。
……
过得片刻,空中的“伤疤”,依稀看着,好似小了一圈。此时,天色看起来也快亮了,长夜就将过去。
“敌袭!”
哨兵大声嘶吼。
又有一队禽人找来了。
望山收回心神,抓紧手中长戈,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武器了。耗费大量精力的法术早已弃用,他要把精力节省下来,用于梳理规则。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原本的动作,仅有的几点火光立时被熄灭,弓弩重新爬上树,最后一队长戈围拢在了望山身边。
在他四周,树木早已尽毁,异常的空旷。远处天空,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一大队振翅而飞的禽人在不断接近,规模远超之前。
越来越近了。
最先是两个火球砸了下来,望山掷出手中长戈引爆了一枚,而另一枚落在一名披甲戈手的身上,他的甲胄未起任何作用,火焰瞬间燃遍全身……
紧随火球的是大蓬箭雨破空而落,相对的,周围的树端也有稀疏的箭羽弩矢由下往上回射……
伤亡在快速加剧,已经有禽人在攀高准备蓄力俯冲了。
形势愈加艰难。
“到此为止了吗?”望山心底杂念止不住翻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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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之前。
晨初,未晓。
……
起于天际的白光正将夜幕逐步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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