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一片虚无,空寂无物,不知多深亦不知多广。
仅有一副残躯,泛着微光,半实半虚,突兀地存在于这片空间。
残躯四肢已断去其三,头颅也被刮去了大半肌肤,包括眼睑与唇皮。原本的耳鼻处只留下刀削一般的创口,以及幽暗黑洞,再加上直接暴露在外面的眸子与牙床,看着只感瘆人。
在肢体创口处,骨头与肌腱的断面明晰可见,唯独没有鲜血流出。胸口有一道外翻的伤口,里面的心脏直接可见,似乎已经停止了脉动。除此以外,相对不那么显眼的细微创口更是布满全身,林林总总难以计数,一幅残破不堪的样子。
但在残躯眼神中,依旧闪动着生命与智慧的光芒。
……
路远终于感觉到了自身的存在,就在残躯面前,被他的目光所注视,却不能稍动一分,包括视线的转移都做不到。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思绪都被抽离了出来,只能让身体呆板地、默默地回视残躯。
路远“听”到了残躯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心底响起。就算没有看见残躯的牙床有过任何开合的变化,没有任何缘由的,路远就是认定那是残躯的“话音”。
“游魂,我们做笔交易吧!”
每个字的发音都像一次重击,不断冲击着路远的意识,他的感觉越来越模糊,没办法再去“听”清楚所有内容了。
“……断去桎梏,明澈心识,重塑身躯……授法……为……”
突然,路远感觉到自己在失重下坠,来不及反应,速度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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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坐起,呼吸剧烈且急促,汗津布满全身。
从梦中惊醒的错愕让路远混昏,而顽固的头疾也适时发作,一点点撕裂着他那还有点懵懂的意识。
虽然头疾与早前相比,已经轻微了许多,但仍然难以忍受。
艰难地克服了最初的困苦,路远慢慢清醒了过来。
这个梦,并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没有一次像这次这么清晰。梦里的场景好似就在面前,亲眼所见一般,当然内容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前因,没有后果,这段场景到底意味着什么?虽然有些超脱现实的狰狞,但路远直觉这不仅仅是一场“梦”,而是不知在何时,不知在何地真实发生过的一幕。
这一次,不仅更为清晰,还多出了一些变化,“梦”在他的脑中留下了一些东西:凭空而出的一篇文字,一篇名为《望山锻体》的文字。
路远总会回忆起一些东西,可对于这篇文字,应该不能用回忆“二字”,它与原本的记忆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怎么描述呢?用他记忆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这不科学”!
是啊,这不科学!在文字里提到了一种名为“炁”的东西。
按照这篇文字的描述,“炁”,无形无味无色不可踅摸,可却无所不在,充斥天地之间,藏于万物其中。如果只是读到这里,路远还以为描述的是空气力场之类的无形之物,可再往后看,就读到一句:“炁,沉心静思则可感念,以意为指可驱使变幻。”以意为指?驱使变换?这就有些理解不能了。
路远完全没有怀疑这段文字的真假,也许它所言说的,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事物?这不是猜测,这是路远的直觉。
总之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花了点时间才能让思维重新通透,毕竟现在身处在另一个世界啊!
路远觉得,遮挡这个世界真实的面纱,刚刚为他掀开了一角。
……
屋内昏暗如墨,清冷月光被挡在外,脆耳虫鸣响起,传了进来,房间的另一头,大个子的震耳鼾声往复循环,与虫儿交相辉映。
路远找不回了睡意,干脆爬起身,在他的梦中不仅有无序且活跃的思绪,而且身体还会制造出让人难以忍受的热量,如今热气全自脑门溢出,只让人觉得烧灼难耐。
走到草庐外,冷风拂面,立时舒爽轻快了不少。
头顶的夜空与路远初到此界时看到的,已大为不同了,原本浑圆的月盘变成了弯弯细芽,或者弯弯细芽变得浑圆,又或者偷偷溜到另一个位置挂着,甚至都有可能在总数上变少或变多。
不过路远并不了解规律,除了天色,在夜间他完全分辨不出这是天时的哪一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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