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声音,无鱼抬头看时,便觉得有千万朵花在心里发了芽。
且看眼前女子,既有豆蔻少女的青气,又有双十年华的婉约。小巧的下巴,嫣红的嘴唇,英挺而不失秀气的鼻子,同样小巧的耳垂上俏皮的打着一个耳洞,却并没戴什么耳饰,仿佛多一个饰品便多一点累赘似的。再看眉眼,明明是那么清丽嫣然,却不自觉的韵着一股飞扬的英气。
此刻那女子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无鱼只觉得,清风吹皱了一池春水,飘然的梅花落满了南山。
无鱼一时呆了,竟忘了回答女子。
是啊,面对这样一个女子,又有谁能不发呆呢?
那女子见无鱼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眼角的泪还犹自挂着,便蹲下来,先揩去无鱼的泪珠儿,继而拍拍他的脑袋道:“小和尚,是谁欺负你啊?你们家大人…哦,你师父呢?怎么不给你做主啊?”
无鱼终于缓过神来,也不知为什么,女子就这么看着他,无鱼便觉得有无穷无尽的倾诉欲,恨不得把一生的经历都说给她听。
好在无鱼的人生也不过才十来年,寺中的生活也确实乏善可陈,从自己姓甚名谁,一直说到今日躲在这里哭的缘由,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倒是要感谢这些日子的哀怨,否则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用。
无鱼想了想,人生过到这种无什么话可说的地步,未免令人沮丧。
女子并不因无鱼是个小小年纪的和尚而有所轻视,始终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应和几句,末了又对无鱼这些天的坎坷给予了充分的同情和安慰。
佛法有言,相由心生。
无鱼发自内心的觉得,好有道理。
你看这施主,真是人美心更美,面善心更善,真称得上他这一生遇到过的最好的女子。
当然,陌上也是很好的,但未免凶神恶煞了些。
无鱼本就不是会遮掩的孩子,心里既然这么想着,口中不免自然的说道:“这位施主,你对小僧真好,连我师父戒饭禅师,对我都没这么好。”
那女子听闻戒饭禅师的名号,倒是一愣,随即笑容更盛了些,道:“你师父法号戒饭?”
“是啊。”
“天柱山,天柱寺的戒饭?”
“是啊,施主莫非认得我师父?”
那女子笑容更盛,只是夹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促狭,道:“岂止认识。你猜猜我是谁?”
“小僧猜不出。”
“你娘!”
无鱼气的小脸通红,道:“猜不出便罢了,施主何必骂人呢?”
想到这么个美艳无双的女子,却是出口成脏,心中的美好幻想一时崩塌,无鱼更加气愤。
看着无鱼气呼呼的样子,女子不由抬手扶额,笑的直不起腰来。
受到嘲笑的无鱼觉得男子汉的尊严受到了践踏,小脸气的更红了。
可还未等他出声抗议,那女子却说了一句话。
顿时,无鱼觉得自己心里所有的花,都开了。
因为那女子笑着说,小和尚,我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娘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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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无鱼陷在花海中无法自拔,那边报完幕的陌上久久不见无鱼踪影,便跑来寻他,刚好听到那女子说的话。
陌上从来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忙冲过来把愣住的无鱼拉到自己身后,冲着那女子道:“你谁啊!哪儿冒出来的!真是稀奇,还有当街认儿子的!一准儿是个骗子!”
那女子看着恨不得把“拽”字写在脸上的陌上,倒也不恼,理所当然的说:“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当娘的自然认得自己的儿子,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被拉到身后的无鱼此时探出脑袋来,嗫嚅道:“陌上,这位施主不是坏人……”
话没说完,陌上一巴掌呼到无鱼的大圆脑袋上,道:“你懂个屁!”
对于屁,无鱼并没做过什么深入研究,故而确实谈不上懂,倒是忤逆陌上必然没有好果子吃,无鱼还是很懂的,于是他果断把嘴巴闭上了。
陌上最恨别人当她是小丫头片子,当下更是讨厌这女子,道:“少来这套!有什么证据证明无鱼是你儿子?没证据我可要告你拐卖无知儿童的!县衙可离这里不远!”
无鱼并不觉得自己无知,且自己也称不上是儿童吧?况且县衙离这里有几十里地呢,委实远的很。
无鱼刚要开口指出其中错误,陌上转过头剜了无鱼一眼。
无鱼识趣的继续闭紧嘴巴。
借用师父的一句话说,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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