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军主力现在的情况,如同一只被砍断四足的大鳌,但辛徽不敢稍有懈怠,他们的粮食和修筑工事需要补充的材料,依旧藉由古道转运。
安军将这暗道奉为秘宝,从不在白天穿行,生怕被陵军察觉。即便是在夜间入道,行迹也极为隐蔽,力求整队人马悄无声息。
为了隐蔽行迹,安军在山谷中不会点燃火把,上尘借着夜色,放倒了一个行在队尾的安国骑兵,将他的战服和盔甲套在自己身上,跟着队伍混进暗道之中。
进入暗道,火光才亮了起来,上尘所骑的马匹拉着一车木材,他身体和头颅都被冷玉铠甲遮住,此时与安军同速行走,倒也无人察觉他有异常。
只是队伍齐整划一,上尘找不到单独行动的机会,眼看出口越来越近,再这么走下去,上尘就直接走到鹏庐堡谷口了。可是顶着这么多双眼睛,他没理由自己向着密道深处行走。
“驾!”上尘用“钓雪”切割开套在马腹上的皮质车带,扔下一车木材,纵马向着密道深处跑出。
“你往那边走什么,出口在这边!”
上尘纵马向前,将安军甩在身后,向着密道深处一路前行。安军紧随其后,对上尘喊叫了几声,见他一意孤行,便张开弩箭向他射击。
上尘在山腹中一个拐弯,将卡在铁腕琉璃里的火把远远抛出,一眼将前方三丈的道路看清之后,策马踩灭了在地上滚动的火把。火光一熄,安军就不好捕捉他进行射击,上尘袖中飞出一道由煊铁打磨的擒虹软带,平平扫向前方探路,生怕自己一个猛子撞上山壁石板。
上尘不能见物,骑行速度被迫放缓,身后喊杀声马奔声立时靠拢过来。他顶着流箭前行数十丈,察觉前方有一道实实在在的障碍物,
完全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上尘翻出夜明珠向前一照,只见一面三丈来宽,高不见顶的巨大石门拦在自己面前。
就极有可能是开启东北段秘路的石门,安军越逼越近,这只能是开启东北段秘路的石门!
上尘靠近石门仔细观察,没有发现开启石门的石轮。他再向两侧山道望去,依然没有找到可供操作的机关。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流矢漫天飞舞,上尘却卡在这里尴尬得毫无头绪。
一名军侯模样的青年将官在安军中越众而出,以单臂持弩,行云流水般完成搭箭上弦的一系列动作,对着上尘就是一箭!
他这套动作极为潇洒漂亮,但是弩箭射得也太偏了一些,直钉进上尘右上方的石门之中,露出半截箭杆和箭翎在石门外面,连上尘衣服的边角都没挨到。那青年将官纵马疾冲,又是一箭发出,第二只弩箭拔高五尺,钉在第一支弩箭的正上方。
石门由数十个巨大的石块组合而成,石块与石块之间,看不出用什么东西黏合得异常坚固,缝隙间塞不进一根手指。石块质地极坚硬,寻常弩箭根本无法穿透,上尘着力去看那孔洞,疑惑着弩箭怎能有如此力道,崇阿的第三箭又钉在第二箭五尺之上。
只听“叮叮叮叮”数声,数只弩箭次第向上,直射进火光映不到的石门高处。崇阿纵马冲至门前,如蛟龙出海般纵身而起,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向着上尘道,“上来!”
崇阿足尖点过箭翎向上穿行,有心给上尘留个登门而上的机会,但他身上穿着的铠甲足有几十斤重,身后包袱背着的清水又是几十斤重,一脚轻踩下去,箭杆碎得干脆,只在石门上留下一个光秃秃的黑洞。
上尘听到他疏阔而清朗的声音在耳畔一闪而过,侧身避过掉向地上的半截箭杆,踏马扬身,仙人般凌空飞渡,须臾间已飘至崇阿头顶。
那青年将官颈后有轻风拂过,耳听得上尘哼着欢快的小调,着一袭重甲越向他头顶高处,足尖轻轻点在他尚未踩到的箭杆之上。
崇阿睁大眼睛,诧异的语气词几乎要破口而出,但他调拨起全部真气凌空上行,开口难免真气外泄,便将言语咽回口中,搞得整个人在半空中顿了一下。
想不到在石门前呆站半天的这位,身法飘逸如鬼魅。
上尘忍不住笑了一下,飞鸟般踏过几只箭翎,已越出那青年将官三个身位,但他极有良知,没有踩断过一只箭翎。崇阿看他还算知恩图报,也就不去计较上尘带起的尘土落了自己一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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