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芳雪皆辞树……”
“什么?”
“……入春了。”白衣白裳的少年看着窗外谢了大半的半坡白梅喃喃自语,接而笑了起来,“阿茶,你觉得我这句诗如何?”
“公子作的,自然是好句。”正在细心研墨的丫头悄悄翻了个白眼,道。
“分明在笑我,还假意奉承——”澹台月声转过身来,眼里笑意盈盈,不知是在欢心什么事,“由你来续,你会怎么作?”
“我?”阿茶狐疑地抬起头,微妙的熟悉感萦绕心头,却捉不住。阿茶将墨块搁下,提起笔轻轻沾了些许墨,转头望向窗外温和的暖阳,顿了一会儿,又侧过头去,一边拿着笔轻戳着砚台一边沉思。
突然,一声嘹亮的鹰鸣兀的自长空回荡,打断了思绪。两人不禁同时转头望向从窗外,一点黑影在远空盘旋。
暖风渐起,书案的宣纸簌簌抖动。阿茶忙找来镇纸压上,恍然又抬头,忽见白衣少年半仰着头凝眸窗外,风过棂隙,长发舞动,修眉迷眼,煞是好看,阿茶眼里不由闪动着明媚的光芒。
“啊。”
澹台月声突然回头,阿茶的目光正撞上他含笑的眼神,脸上一烫,不由小声一呼,迅速移开眼神。
“怎么了?”澹台月声笑得温柔而灿烂,正欲说什么,却瞥见宣纸上不知何时落下小小的一行字——三千芳雪皆辞树,落地成春万里容。欲付东风心底事,东风不解觅无踪。
阿茶见他眼神投向了她无意写下的诗句,尚未平静的心又狂跳起来,一把将宣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语速不自觉快了许多:“哼,只是觉得这一带鹰少见罢了!”
“确实少见。”澹台月声笑笑,装作没看见岔开了话题,“阿茶,山上春迟,看这光景山脚的桃花该开了,今日阳光和暖天气正好,要不要与我去赏花?”
“啊?”阿茶茫然地眨了眨眼,总算定下心来,重新铺好了纸,“李知县要的书还差两页便成了,既然要下山,不如等下午抄完顺道送去府上吧。”
“嗯,也好。”少年点点头,离开了书室。
下山却已近日落,淡光微霞,山路间桃花的红和夕阳的红迷迷蒙蒙混成一片,再一齐映在两人身上。阿茶伸出手,被风吹落的花瓣温温柔柔停在手心,她又侧头望着澹台月声,他的眼神一直望着半空,不知在想什么事情。阿茶隐约觉得他有心事。
到了镇上眼看时辰已晚,此时去知县府打扰过于唐突,两人便在镇上寻了个客栈住下,准备明早再去拜会。春夜微凉,月华如练,鸣虫低语。四周已静,唯漏刻水滴声不断。
阿茶已在客房中睡下,澹台月声背靠立柱坐在二楼回廊的横栏上望着中庭花树影动,似在等候什么。
屋顶瓦片突然发出轻微的摇动。
澹台月声悠然抬头,黑暗中忽现微光破空,冲眉心而来。
啪一声折扇的扇骨打在暗镖镖侧,折射出月光的一片亮白钉在木柱上,镖身全然没入其中。
“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飞檐走壁,阁下是不忍枉费了这一身功夫,还是闲得慌啊?”澹台月声从横栏跳回到回廊,平静地看向从屋顶翻下来的黑衣人,并不气恼未见面便来的杀招。
“还好,看来蟾影剑士的功夫还没荒废,这样我就放心了。”黑衣人沉沉开口,声音沙哑。
与此同时,一只黑鹰悄无声息地落在横栏上,抖了一下身上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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