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门。满园花枝横生无人打理,杂草亦窜出了头,只欠一场雨便会疯长。石缝地隙间偶见暗黑锈色,是凝固的血迹,仿佛昭示一幕幕杀戮,触目惊心。
去到后边的庭院,便发现来往之人其实着实不少,清一色黑衣短褐,持刀佩剑,看气势步伐,个个武功不俗,肃杀之气将府邸原有的雅致破坏得一干二净。
世凌带澹台月声立于祝府最偏的西花园边,凝视在水榭边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青衣女子。
祝荟儿,祝三山的女儿。祝三山一直有意将她许配给澹台月声,只是澹台月声从来将她看做妹妹,倒是世凌与她是两情相悦。
“她疯了。你有办法安顿她么?”
“为何?”
“她在这里天天闹腾,总是累赘,万一暴露了,杀她可比杀我容易得多。我想,你不会枉顾她性命,所以她托付给你,我也不必担心突然哪天毒发而亡。”世凌面无表情。
“你明明还在乎她。”
“……”世凌目光闪过不易察觉的悲哀,不作声。
“虽然她一直不知道当初的事,但那之后,她就没理过我。”澹台月声叹了口气。
世凌情绪终于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死寂,带着一种冰冷压抑的愤怒大笑了几声,转身离开。澹台月声默默低下头。
脚步踏着青石块沉沉,惊起草丛中一只斑雀。
“大红鱼,小白鱼,大红鱼吃小白鱼,小白鱼你为什么不逃呀?”祝荟儿趴在水榭的栏杆,痴痴地看着下边的锦鲤,一手托着一大坨面团,一手揪下一颗颗小面疙瘩,往水里丢。
“荟儿!”
“嗯?谁叫我?”祝荟儿笑嘻嘻地转过身,眼里很迷惑的样子,“哎呀,没见过的哥哥呢!你也是来和小鱼儿玩的吗?”
“嗯,荟儿在和小鱼儿玩儿呀,开心吗?”澹台月声走近她身边,同样俯在栏杆上,池水清洌粼光微摇,锦鲤群游而过。几年前他们三人常会一同在池边散步,趴在九曲桥的边栏上给锦鲤投食,如今却物是情非。
“嗯……开心呀,白藏小姊姊最好玩了。你知道白藏吗?她比冰糖葫芦还甜呢。”祝荟儿手上的面团被丢在地上,接着粉扑扑的手漫天比划起来,脸上倒是笑得烂漫,“你知道冰糖葫芦吗?冰糖葫芦比树上的绒毛毛还甜,绒毛毛比天上的星星还甜!啊,好久没吃过冰糖葫芦了。”
“你想吃冰糖葫芦吗?”澹台月声耐心听她讲着天马行空的错乱话语。
“冰糖葫芦能吃吗?不行不行,大黑鱼会吃了小青鱼的,哎呀呀,大黑鱼好可怕。”祝荟儿又低头,蹲在地上手抱膝缩了起来,“小青鱼要躲起来。”
“大黑鱼已经不在这里了。”澹台月声哄孩子般哄着。
“诶呀?全部是大红鱼呢。”祝荟儿用指在地上画圈圈。
乓啷——
瓷器破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澹台月声回头,祝荟儿抬头。
墨色襦裙的女子手停半空,朱唇微张。
“啊呀呀!白藏白藏!啊……吃的脏了。”祝荟儿欢呼雀跃着蹦起来,又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和洒了一地的饭菜。
“大师兄?”白藏同样呆滞地看着眼前两人,下意识转了半个身想跑,又觉得哪里不对,试探着停下来看着澹台月声。
“多谢你一直照顾她。”澹台月声道,“别怕,是世凌让我来的,我们已经见过了。”
“你……你们……我……”白藏惊奇,又几分忐忑。
“我的确是没想到你会帮世凌……不,我早该想到的。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也别在荟儿面前说这些。世凌要我带她走,你帮着哄哄她吧。”
“带她走?”
“留在这儿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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