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正躺在屋中。
从窗看去,外面天色正暗,屋中点了一盏油灯。一片祥和,仿佛几年前住在家里。
澹台月声四下打量了一番,意识到这里是南岐山的小木屋。
南岐山在雒城南面不远。当年他和世凌私下建立“银竹”后,就把据点建在这山中。一个小院,三间木屋,倒像隐士的避世之处。
澹台月声慢慢坐起身,被刺穿染血的衣裳已经被换了下来,床边另放了一套干净的。此时他赤裸上身,胸口位置缠了一圈纱布包住伤口,但纱布包得七歪八扭,似乎很草率。
他下意识摸了摸心口,此时还隐隐作痛、不能使力,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大事了。但被人这样刺了一剑,心里总是感到一阵不自在,呼吸也不顺畅了。
侧过头,床边斜靠着蟾影剑——原本是他的佩剑,四年前刺伤世凌时被他夺走。
澹台月声拔出剑,冰冷剑身,映着屋中幽幽灯火。熟悉的手感,让人觉得很亲切。
门外传来脚步声,澹台月声将剑收好,向门望去。
世凌推门进屋,身后跟着另一个面容可怖的人。
那人右边没了小腿,一手拄着拐,另一手抓着两罐药和纱布。他着黑色长衫,脸极其丑陋狰狞,左半边被烧伤成一片暗红色,右颌则是一道划伤的伤疤。伤疤愈合已久,但当初伤得太深,如今还是陷下去一块。
那人进屋也不多言,径直走到澹台月声身边,二话不说撕开纱布。
伤口很细,已经结痂,周围残留褐色的药渍,那人打量了一会儿他的伤口,把药倒在新的纱布上,粗暴地把伤口再次敷上,又扯了些纱布缠住。
这一切都只有一手完成。
澹台月声看到他手上也尽是烧伤的疤痕。
澹台月声一边抬起手忍痛由他摆布,一边对世凌道:“你这是干什么?”
“当年你刺我一剑,现在,还你一剑,扯平。”世凌沉默少许,又指了指蟾影剑道,“蟾影剑物归原主,就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这礼寻常人还真是消受不起啊。”澹台月声苦笑。
那大夫已经换好药,他拿上药罐,撑起拐杖转了个身,声音嘶哑对世凌道:“已无大碍,一月可愈。”
世凌点点头,意外地,他看向大夫的眼神里有敬重。
他对澹台月声简单地介绍道:“这位是花长乐。”
“原来足下便是那位突然销声匿迹的神医。”澹台月声敬道,同时也暗自惊叹。
花长乐之名在民间传颂甚广,他的医术被称华佗转世,更重要的是他行医费用极低,穷苦之家能承受得起。
他从前在江南一带云游行医,但几年前忽然失去音讯,没想到如此人物竟似乎成了世凌的手下。看其伤势,一定也遭了难以想象的劫难。
“不敢当。”花长乐答了一句,冲世凌点点头,出了门。
世凌静静目送他离开。
“当初就是他救了我。”世凌轻轻感慨了一句,靠在墙边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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