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沈姗与阿茶一同坐在床上,继续聊着。
阿茶如今已说开了,大约是两年来无人作伴聊天,女孩子的心思无处可说,这一下叽叽喳喳便说了许多。
当然,关于澹台月声一些莫测的背景来历、先前想起零零碎碎的记忆,断然是只字不提。从山上生活之趣,到与澹台月声之间的打打闹闹,说起来倒都是喜笑颜开的。
“唉,原本总以为小玉结交了什么人,沾惹了一身游侠气,不曾想,他竟更似是个文士。倒是我偏见了。”沈姗颇为感叹。
“其实我也不知道。姗姐姐,他在我面前的样子,说不定……只是装出来的。”阿茶低下头,脑海中浮现出草原上让人颤抖的血幕、曲城客栈中突然深邃的眼神。
“即便如此,他对你,委实是好的呀。”沈姗柔声道,“是不是装的,妹妹也该看得出来,心中有数的吧。”
“也是……哎,我说了这许多,姐姐还没与我说过你的事呢!”阿茶又扑闪起眼睛来。
“我?我能有什么可说的。我自小生在沈家,平日学学诗书女红,连家门也没出过几次呢。”沈姗似乎几分惆怅。
“啊?”阿茶愣了一下。
“家里管教严,没有办法。不过,过节的日子,能去庙会市集逛逛——阿茶妹妹却是没去过庙会吧,可惜,不知妹妹能住多久,不然,一同去逛逛也是好的。”
“嗯,我也听人说过,那场面一定热闹极了。”阿茶脑中又依稀浮现出庙会的景象——只是记不真切是哪年的事了。
“啊,对了,明日教画的先生要来,姐姐先得把这画作了。”沈姗道,“妹妹也来画一张吧,明日给先生看了,好让他指点指点。”
沈姗温起身下床,招呼阿茶来到几案边,两人相依跪坐下。
方画了一半的宣纸上落着明堂堂的阳光,花似欲放,鸟似欲鸣。
“妹妹也学过画儿吧?”
“唔……我也只是瞎描。”
“这说容易也容易的,先不管那些技法,随着心意画就是了。我这里还藏了几幅名家的画作,临画也是可以的。”沈姗轻步去橱屉中翻找了一会儿,拿出几卷轴,在案上缓缓铺开了。
……
在沈家的宅子里住了三四日,比起先前和澹台月声在山头自立根深或是在路上奔波的日子,着实清闲了太多。日日在景致宜人的各处院亭小榭游赏,随沈姗学画,偶尔也作诗打发时间。
阿茶也交识了不少沈家的婢女,她们只道阿茶是主人的贴身侍女,平日也一起玩闹打趣,私下聊府中八卦。
沈姗性格温婉,善解人意,一边儿是照看着阿茶,一边儿又留心着不叫她与婶婶与那些个姨娘碰上,免得叫她为难,还惹弟弟生恼。于是这几日,阿茶过得很是太平。
沈玉过得也是不得不太平,除去知州府拜见了父母又挨了顿骂,他便被关在了家里。在家该收敛的总得收敛,好在家人没反对他练武,否则他早该闲得把屋子拆了。
咕——
半空突然传来一声哀厉的鸣叫。接着,扑啦啦闯来一只白鸽栽在地上,似是普通的白鸽,双翅前侧的羽毛却有红褐色的几道斑纹。
“红珠?”
午后阳光暖暖照人,正躺在屋顶瓦上晒太阳的沈玉懒懒地移开了挡在眼睛上的手,斜撑起身子往院子中看了看,一下子蹦起来,跳下屋顶。
红珠,是澹台月声养出来的信鸽,几年前就跟着他们几人混熟了。
“受伤了?”沈玉捧起鸽子,看到它腹下有血迹,左脚也结了血块——这儿原本该是绑着信笺的地方。红珠抬着脑袋,咕咕咕地不住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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