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将过之时,两人来到虎跃岭的崖道口,山石嶙峋,一侧斜壁倾压,一侧万丈深渊。天色转阴,本就忽隐忽现的阳光又被斜倾的山石遮挡,峭狭的小道略显阴暗。
山间风大,又是如此地势,飕飕在石间幽鸣,只觉如有千钧之势裹挟而来。天上连绵却细薄的云被撕扯着瞬息万变。
孤零零的一匹瘦马被绑在崖道口前的一块顽石上。而汩曼靠着石头盘腿坐着,低头在摆弄面前的两条蜈蚣。听到马蹄声,汩曼抬起头,立刻又跳了起来:“喂,你们来的太慢了吧!”
“你怎么在这儿啊?”阿茶下了马,轻轻抚住马脖子。
“怎么?走不过这山道了?”沈玉一脸取笑,也跳下了他那匹已自己停下脚步的黑马,把三匹马栓到了一起。
“我怎么知道这山这样子,你说要怎么过去。”汩曼气道。
阿茶也看了看前面的路,也呆了呆。
沈玉大步走上崖道,依旧是健步如飞如履平地,没一会儿就走到弯口,略侧出半个身子,一手扶着斜倾的峭壁,远远看向阿茶喊:“怎么样,敢走吗?不来我就走了。”
“我……哼,怎么不敢!”阿茶望向深不见底的悬崖底,腿上有些发软。可扭头见沈玉一副想让她知难而退的神情,又不服气起来。
“沈玉!你给我回来!不然我就放蝎子咬你!”汩曼在崖道口大喊。
“呵?咬死了我你更别想过去。”沈玉不屑。
阿茶狠狠跺脚,侧过身子小心探出一脚走上崖道,双手扒住峭壁突出的石棱。
“喂!你真走啊!太危险了!”汩曼看阿茶走出去,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峭壁倾斜得厉害,身子歪着很难走稳,阿茶只好费劲地抓着石块扣着石缝借力,才侧着慢慢挪了过去。十几丈的路,走得已是满头大汗,手指僵硬酸痛,手臂无力,脚也越来越软酥酥的。
终于来到沈玉身边,阿茶觉得自己几乎是要抓不住石头掉下去了,刚想向沈玉求救,只见他冲她耸耸肩,竟又飞步往前走去。
“沈玉哥哥,你拉我一把啊!”阿茶颤抖地喊。
“你自己要来的,还说不要我管呢。”沈玉单手抓着峭石,半个身子斜在悬崖外,一只脚悬在空中前后晃着,依旧是隔着远远的看着阿茶,“一条路都走不过,你可最好别再想一个人去哪了。对了,这条崖道正常走,我都得走一个时辰,你走不动吧?我还是带你回去吧。”
崖道曲折,汩曼的角度已经看不见沈玉了,但依稀听见他说的话,更是生气,也开始试着往崖道上走。她身体比阿茶灵巧得多,虽然心里害怕,但稳当得多。
“哼!那你就别管了,我自己能上去!”阿茶心里也很是恼火,说好了带她去雒城,还千方百计让她回去。想都别想!
阿茶扒着石棱慢慢蹲下,身子低了,倾斜的峭壁不再那么碍事,阿茶终于松开手休息了一下绷紧许久的肌肉,又小心地坐在地上,双脚荡在悬崖在,手轻轻扶着地面,免得一不小心自己摔下去。
沈玉看她这样,苦笑地摇摇头——该不会是想歇一段儿再走一段儿吧,这样,大概离到桃源还要整整一天也说不定。这么险的地方,时间久了若是疲累了,那可危险呢。
阿茶没歇多久,只等手上的酸麻之感褪去,便又动身了。这次,她不再站起来,跪在地上慢慢向前爬去,论速度,可快了不少。汩曼刚好小心翼翼挪过了一个弯,看到阿茶这样,也慢慢趴了下来。
沈玉看到汩曼跟来了,心里一阵烦躁。
“算了算了,服你了。”阿茶爬了两三丈的时候,沈玉疾步走回来了。像她这么爬下去,衣服铁定了会被磨破不说,她的手和膝难免受伤。她知难而不退,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哼,我才不要你帮呢,骗子。”前路被沈玉堵住了,后面汩曼也快追上来了,阿茶又坐下来,扭过头不看什么。
“你还和我斗气?”沈玉拉了拉她胳膊没拉动,“你要不要我带?我是说了带你去雒城,可你之前不也答应好好待在姐姐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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