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后殿外。
室中残余的灯火从门口照出,拖长了骆立信的影子。身着天澜派弟子武服的弟子从侧远处迎了上来,脸上对骆立信却毫无尊重之意。
平林,是他此时的名字。
“师父啊,如何?掌门师伯老了,怕事了。现今天澜派虽有颓势,可到底根基尚存,待武林各门各派与祝世凌一战元气大伤,便是天澜派光复的日子。若是师伯这样固守旧业无心称霸,师父也无处大展宏图。啊,看掌门师伯的意思,此战他也不会置身事外,如此一来,师父的计划便毫无意义了不是?弟子先前的建议,师父意下如何?”
“好,按你说的办。”骆立信看着大哥远去的方向,果断道,眼中阴狠之色不加掩饰。
“哈哈哈,师父果然英明,那若是将来师父登上了掌门之位……”
“哼,放心,北峰机关重重,祖师爷留下了什么我都不知道,这有与没有有什么差别?黄泉门想要什么,大可去取。等我当上掌门,我给你机关图,至于能不能活着拿到,我可不担保。”
“哈哈哈,好!不劳师父费心,黄泉门自会解决。”平林大笑一声,假意抱拳拜礼,飞身离开,身法轻盈远超普通弟子。殿中的灯焰渐渐已如豆,几近燃尽,殿外的光随之昏沉了许多,墨色几乎掩没骆立信的身影。
“哼,爪子都伸到天澜派来了,当我是傻子吗。北峰,哼!”待平林走远,骆立信又兀自讥骂了一句。
夜色愈浓。黑色笼罩的天澜山间,一只黑鹰悄无声息地从树林里振翅飞远。
不多时后,离天澜山不过几十里一处不起眼的小屋。
黑鹰从未掩上的窗口扑进,乖巧地落在木架上,冲着漆黑一片的里屋低低嗷叫几声。似乎是许久不见答应,黑鹰不耐,看卧房门也未关,轻轻振翅扑进了里屋,落在床边,轻轻啄着正熟睡的年轻人的手。
“唔,爪子……”年轻人翻了个身,顺手拍开黑鹰,仍睡意十足。
黑鹰很不满地在空中扑棱了两下,直接抓在年轻人胳膊上,接着十分不客气地啄了一下他的鼻子。
“嗷!”年轻人跳了起来,惊得黑鹰也飞了起来,屋里旋了旋,钻了出去落回架子上。年轻人这下是清醒了,小心翼翼揉了揉鼻子,又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走了出去,点上了油灯。这间屋子摆设简单,只有一个矮柜一个木架子,黑鹰安安静静地落在木架上,柔和的暖光落下了摇动的影子。
年轻人顺手把油灯放在柜子上,拿下鹰爪上绑着的信,借着火光看了看,眼里先是跃过欣然,接着又一点点皱起了眉。
“混蛋,这点事不能等白天说吗?”年轻人骂骂咧咧地把信放油灯上烧了,转头拍了拍黑鹰的脑袋,“爪子,回去吧。下次再敢这样啄我,就把你炖了。”黑鹰高傲地应了一声,飞出了窗户。
“终于要动手了呀……”年轻人伸了个懒腰,熄了灯披上外衣推门出去,看着外面一片漆黑怔了片刻,又回到卧房摔倒在床上,喃喃地骂了一句,“混蛋。”
刻漏水声滴答,黑鹰又趁着夜幕悄无声息地落进天澜派的山林。
西峰之上,江遥回到那小院,与颜氏夫妇交代了他和骆立诚的谈话内容。
“对不起,你们不想告诉他的是不是?”江遥有些忐忑。
“别放心上,这事儿啊不是什么秘密。”明瑟宽慰道,“骆掌门身为天澜派掌门,让他知道,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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