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暴雨瓢泼数月。
河位上涨,山洪频频。
殿内奏折递交不断,殿外朝臣往返不止。
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街路常有异相尸骨。
我听着屋檐藏在夜幕下的哭喊,走到窗旁,伸出布满血污的手臂。
我走到书桌旁,地上是一路红白交晕的滩渍。
我折出一张厚实的白纸,执起一根潮湿的笔,浸在墨里。
软塌塌的一撮紫毫被我按在纸面之上,来回反复摩擦。
提笔时,只见父皇的名字,沈晔二字,就那般深深地陷进了白纸的中心。
那之后,我不知盯着这叠纸看了多久,直到夜深,黑白两色界限不清。
我点了根烛火,那墨早就在纸上干透了。
我再次落笔,在左右两侧补上了太子和二皇子的名字,字迹干枯,断断续续。
随后我将纸对折,放在了枕下。
翌日。
天还呈青灰色时,我便起了身,挑了件严实的衣裳,挽了把花瓣放进袖中。
屋外依然暴雨如故,我寻了把伞,将下裤挽起,如此迈步划至了崇明大殿之下。
在登了两级台阶后,我俯身将裤衣挽下,拾级而上。
彼时,已能隐约听得殿上的议论纷杂:
“太子已经着手在天下各地设立难民转移处,赈灾钱粮也在依次向下发放,各州各县所有的粮仓也全都已经开放了……”
“可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难民的数量只增不减,再如此下去,只怕,天下苍生,将会浮尸遍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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