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太子殒命,相国受监,夜里没人能睡得安稳。
而我作为始作俑者,只是睡不着。
靠在院子里四角方亭的柱子上,我等着青灰色的天空。
那夜的满目真是璀璨,渐渐,天是像闪着星的墨,晕染出了天光橙日。
直到日光扎破云霄,我也没能等到那青灰色的天空。
原是天青色等烟雨,再也等不来如那前几日的安稳悠闲了。
起身展了展衣上的褶皱,我步行前往崇明大殿,我知道,一些该来的,总要来。
在路上听闻,民间似是起了瘟疫,所以所有的难民转移处都被走了水,处处火光漫天,净是滚滚的黑烟连绵不断。
我仿佛看到了,那无数具不知姓氏,堆积如山的尸骨,就这般的烟消云散,销声匿迹于人海……
沈观的人来,是在下朝之后,彼时我正与卫遥视线相擦。
有两只长袖在我身后一展,抵在我的腰背上,是两把刀,寒意透背:
“四皇子,得麻烦您随我们走一趟。”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为了少受点罪,我没有反抗。
等走到一处没有人迹的地方,他们拿黑布蒙住了我的双眼。
又走了一段路,门吱吱呀呀的响起,尘土裹挟着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被身后的人推了进去,寒凉的刀尖这才退开我颤栗的肌肤。
“四弟,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这‘非常之事’的。”
眼上蒙起的黑布被人用力拽下,我一眼就看见了沈观。
他倚在这室内唯有的一张椅上,双腿交叠,身体前倾,一只手撑着半边脸,另一只手同地面之间制着一根长锏。
那一双略带猩红的凤眼,不再似往日般轻佻裸露,却像只秃鹰,透着审视与杀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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