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走近流谷家宅时,赤墨却又开始犹豫了。他想起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对流谷杉承诺过的话,现在就这么决意离开,简直是打脸的行径。可是,卓璃耳那边的情势更危急,更需要他不是么。
就这样,二人依着计划,牧宿朗向流谷夫妇解释赤墨的去处,只说是旧主有难,不能袖手旁顾。流谷杉想了想,便说,“阿朗,我早就知道,你们过去的主子是个了不得的人。若是御风氏族,且是御风者,那一切我也就想的明白了。只是你务必告诉你哥哥,要站对了队伍才是,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孩儿不明白。”
“我曾有幸侍奉两朝云帝,这世上风云变幻之多端,不及权力富贵之万一。争权夺势,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战场上伤亡的战士不及被名利场上暗算者数量的百分之一。看看吧,流血的战争要不得,却到底还是光荣的。”
“哥哥不是为了争权夺势。他只是报恩。”
流谷杉笑笑,“这个,大丈夫志在四方,有权倾四野的抱负不是坏事。越是年轻,越是有抱负。”
“父亲,哥哥绝不是为了名与利。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道义。”牧宿朗不服气地执意争辩说。
“在这世上,我们对别人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实属正常。阿朗,待你从丘尼先生处学生,你大可去孤羯山山腰以上的地方搏一搏,为自己争个一席之地。”流谷杉宽慰他说。
牧宿朗怎么说怎么样也说不明白,心里激恼得很,却也不好表露出来。正好天也黑了,于是他借口累了想睡便脱身了。
即便躺在床榻上,牧宿朗却怎么也睡不着。赤墨是为了得到御风者的力量才执意西行的么?他们相交虽然不算长久,但是牧宿朗自问与赤墨惺惺相惜,肝胆相照,赤墨就能为了那些东西,将他就抛下了?
他起初是怀疑的,接着有些生气,最后抓狂起来。父亲曾经告诉他要追随天上星。他的观星术虽然半吊子,但是已经可以看见天空有两颗互相依靠的星。其中一颗父亲曾经告诉过他,就是他的命星。自从遇见赤墨后,那颗星边上就有一颗极为闪耀并带着红光的星辰,不用说,那就是他的贵人星。
现在,若是自己离开了这颗星,便就要淹没在众星之中,而赤墨会逐渐往西。牧宿朗如此推断着,于是起身推开屋门,又找了找天空上那两颗星。
不知是心里那些想法作遂,还是确实如此,他只觉得天上那两颗星有些若即若离。而那颗贵人星依旧明亮,甚至闪烁更胜过往。但是边上那颗自己的星,仿佛就要熄灭了一样。这么一来,牧宿朗不淡定了。
而赤墨那边,他回到大纳言府,只向沈耽忱说自己困在了洞里,其他一概不提。接着,他就去了书房,端坐一旁认真开始画起洞中通道。咕噜有尊者吕几赠予的记忆储藏,一人一宠忙活了整整一宿,大致将自己所知晓的,从大纳言府书房出去到周围那些地方有死路都画了一遍。
每一个死路口,都对应着一个府邸。但究竟是哪一座,目前就不得而知了。如此到了天明,沈耽忱看了心中很是满意。
接着,沈耽忱做了一桩任谁都会出乎意料的事情。他将赤墨叫住坐在面前,开口问他,“阿墨,请容本官如此叫你。”
赤墨正思量怎么跟大纳言辞行,突然间被这么一喊有些不知所措,直说,“大人有何吩咐。”
“阿墨,本官看你今年也十六七岁了,到了该婚配的年龄。你该知道,本官有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她八岁的时候,她的娘亲就过世了……哎,不提了。总之,本官亏欠她母女二人太多了。”
赤墨安慰他说,“大人,世事无常,岂是大人可以左右的。既不是大人可以左右的,大人又何来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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