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楼的登仙台上,此时坐着四十多家蜀中的富商巨贾,坐在首位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面白无须,穿着考究的官服一看就是官家的老爷。罗成到时,这四十多个富商完全没有了一点贵人的气度,宛如泼妇一般拍桌子,摔茶碗,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张口大骂。
“这群人干嘛呢?”现场太吵了,罗成不得不抬高声音冲着沈乔喊道。
“嘻嘻,新仇旧恨、分赃不均呗。”
此时,那官老爷颇有些生气地敲着桌子,大喊着安静!安静!可在场的人少有理会他的,坐在其身侧的柳如是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倒是现场的一位年轻人站了起来,抬手一挥,谪仙楼顶用于装饰的一顶水晶明灯跌落了下来,落在半空中的时候那年轻人不知使的什么法门,竟然让它凭空的一声闷响,“砰”地爆开,这声响并不如在场的诸人摔晚叫骂的声音高,但是视觉效果极为震撼,那水晶明灯并没有化成伤人是碎片而是化成了齑粉,飘飘洒洒像是下雪了一般,落得会场各处到处都是,场上不断有人打着喷嚏,唯有离得最近的自己身上没有染上一丝一毫。
“哦呵,这家伙厉害,这本事我师姐都做不到。”
“那当然,我爹爹在蜀中还没遇上几个敌手。”沈乔一脸骄傲。
“你爹?”罗成错愕地看着台上那年轻人,看着根本比沈乔大不了几岁,唯有冠顶有一缕白发由发冠束着直批而下,仔细看面容确实和沈乔有八分相似。“你吹牛吧,你哥还差不多!”
这震撼的一幕让场上最内圈的一部分人噤若寒蝉,后头还在叫骂着的人们见里面的人住嘴了都往里面瞧,见沈玉关怒目而立都纷纷闭了嘴。
“诸君来此是受柳掌柜和潘大人之邀来商讨西南商会的要事!而非高声吵嚷,惹人笑话的!”沈玉关说完,会场众人已经是噤若寒蝉。你可以不卖官家面子,可以不卖柳如是面子,可是沈玉关的面子在蜀中,你就得卖。
柳如是见沈玉关镇住了场子,这才站起来请沈玉关坐下。众人看着柳如是在台上将成立西南商会的各种好处娓娓道来,场下的几人又变得铁青了脸色。
“慢!柳掌柜,按你所说,我西南经商的各位朋友是非得加入这个商会不可了?日后这蜀中的生意场上要以你为尊了?”站起来发问的是西南首屈一指的豪门刘家,刘家世代经营蜀锦生意,冠绝天下的蜀锦有一大半出自刘家的商铺。这位就是刘家的当家人,刘世杰。
“当然不是,愿意加入西南商会与否全凭各位自愿。此事是潘大人代替官家提的,我们谪仙楼哪有那么大面子,敢让生意场上的各位朋友都听我们的。”柳如是本是浅笑盈盈,突然又脸色一变,“但是若是有人暗中使绊子,搅局,我谪仙楼既然包揽了此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那刘世杰也不买柳如是的帐,今天这场闹剧就是刘世杰一手安排的。蜀中民风彪悍,加上蜀道不通,群山隔绝。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在蜀中尤为激烈,同行之间相互压价抬价都是最普通的竞争了,还有的劫货物,做黑帐,告黑状,哪家不是拼的你死我活,如今蜀中生意场的局面都是各个大家族杀出一条血路打拼下来的江山,这大肚子的潘大人胃口倒是真的不错,竟然想整合他们官府统一管制。
这对刘世杰这种大家族来说简直比身上割肉还难受。于是刘世杰便召集蜀中各大家族暗中商定,放下往日恩怨,先将这摊子水搅浑,让这个潘大人知道深浅。
刘世杰刚站起来说完话,后边王家的人就站起来高声喊道,“我绵竹王家就是死,也不会和刘世杰这老狗为伍,入这什么西南商会!”
后面那人是王家的王明江,也是成都附近的一家大户,和刘世杰有世仇。这时为了保全家族的生意也遵从了刘世杰的计划搅局,王明江这话一出场上的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潘越汀看着底下这群人也颇为头疼,朝廷要整治蜀中的乱象,勒令他半年内肃清蜀中财政。这可真是个烫手的烂摊子,蜀中的富商们根本不买账对朝廷的政令置若罔闻,百姓不服王法,江湖上各行其是。十多条政令下去,收效甚微,蜀中这地界除了明面上没人造反,给潘越汀的感觉已经是个独立王国了。
如今他靠着沈玉关和柳如是的面子才将这群金主们请来,本想着成立商会方便管辖,不料刚开口下面就乱做了一团。说来真可笑,朝廷的金令皇榜还不如江湖上一个草寇的一纸书信。
潘大人打心眼里是瞧不起沈玉关和柳如是的,但是又不得不依靠他们办事。这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显然是不能继续谈下去了,这些富商潘大人一时间还真的拿他们没办法,打不得杀不得,朝廷要的是整治蜀中商会,将财富重新洗牌,绝非使蜀中的生意场变回一盘散沙的局面。
刘世杰等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如此有恃无恐。
潘大人挥了挥手,跟柳如是低声交代了几句就直上了三楼。众人见潘越汀走了都知道今天是谈不成,几个富商的首脑乐呵呵地装模作样地商讨起了西南商会的正经事。沈玉关和柳如是对视了一眼,柳如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二人也相继回了楼上,见这几人都走了这群富商哄笑的更大声了。
罗成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他们在做什么,沈乔见沈玉关上了楼,拉着罗成也要跟过去。二人要上二楼免不了要从登仙台上走,此时罗成的装扮可有些狼狈,罗成光着膀子还丢了一只鞋。手上胳膊上也是被烟熏的黑乎乎的,刚走上台又引起了新一轮的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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