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闭着眼睛,自然看不到黑暗中来自一个五岁女童宠溺的目光。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在现在总算安全了,屁股底下的金坨子也被取了出来了,可以思考一下自己的处境了。
穿越到这个婴儿身上后的短短两个小时,他用屁股蛋夹着冰凉的金坨子,在刀光血雨里淋过一遭,在生死边缘上下徘徊,最终有惊无险地活了下来。
可以说这两个小时的经历,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荒诞和人性的复杂有了深刻的体悟。
即便他还只是个婴儿,但也不完全是婴儿。
至少在两个小时之前,他还是个喜欢赖床的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在接到友人的催饭电话后,他从公寓两米宽的单人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套上T恤短裤,戴上口罩帽子,踢上拖鞋,出门去搭电梯,下楼见他的傻狗朋友。
他住在30楼,电梯往往要等一会儿才到。听到“叮”的一声,接着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他仍旧低着头刷着手机,下意识地往前迈步,等到一脚踩空,想停下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两眼一黑,身体失重,整个人往电梯井深处坠去,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傻狗,这回真不是故意鸽你的。”
他的意识从另一具身体中苏醒,一具婴儿的身体。
就像身体走进电梯前,还在30楼,一走神再出电梯时,已经到了1楼大厅。
就像意识走出身体前,还在现代,意识再次走进身体,已经来到了古代。
这里显然不会是已知历史上存在过的“古代”。
杨波在婴儿身体中醒来的第一感受,就是两瓣屁股蛋子发凉,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字,就是“淦!”,然而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是“嘎”,接着他成功地尿在了金坨子上。
杨波没有怀疑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那种从尾椎骨直冲脑门的凉意,那种胯下突然释放出的暖流,绝不可能是梦中的感受,太真切了。
他的确是穿越了,成了一个只会“玛卡巴卡”,然后裆下一暖的婴儿。
抱着他的青年完全没有要帮忙换尿布的觉悟,反而将遮挡他视线的襁褓卷起,将他小小的脑袋露在外面。一阵腥气扑面而来,似乎有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他脸上,有利刃划破布帛扎入血肉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哈,你看看,你爹是个神经病,你娘是个杀人狂,啊哈哈哈哈哈……。”青年抱着杨波不停地笑,杨波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的女子,操纵一柄短匕,如飞梭般丝滑地杀人。
睁眼看到的这一幕,在杨波并不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他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
被称作是自己母亲的女子,身形飘逸地躲开飞溅的血水,口中呢喃,右手轻旋,隔空驭刀,如切瓜剁菜一般娴熟地削掉那些持刀的手臂。几个黑衣武士不断逼近,又不断被穿梭的匕首杀退。
杨波努力伸出头,勉强能看清的地面上躺倒了几具肢体残缺的无头尸体,远处还有黑影在雾中晃动。“噗噗”几声闷响之后,那些模糊的身影也如打湿的纸人一样倒下。
那柄被鲜血染红的匕首好像拥有自己的意识,从雾中飞出,准确地插回女子左手中的短鞘里。
“走北门,进了纪山才能彻底甩开他们。”那女子声音轻柔,语带笑意,好像刚才不是在杀人,而是切好一盘西瓜,招呼刚放学的儿子来吃。
她回过头来,恰好看到垂在襁褓外面的小脑袋。杨波睁着圆圆的眼睛,弯弯的睫毛扑簌簌地抖动两下,直愣愣地看她。她的脸颊上的笑意顿时溢散开去,眼睛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怜爱。
她此时的语气中甚至有些宠溺,话语却是对青年说的:“他活你活,他死你死。”说完身影便一闪而逝。
青年受到威胁也毫不恼怒,口中轻吟“良弓难张,可及千里”,话音落地他的身影也如离弦之箭射入雾中,杨波只见听风声呼啸,几息之间就追上女子。
“姐,带着他很难出城啊,况且你身中剧毒,必须赶回蜀中,难道把他也带入蜀中?我调查婴儿失窃案时,恰好知道一户良善之家,孩子出生不久就丢了,不然我们就把这小杂种丢到那一户……哎啊……说了不准打头……”
他们俩经过一番商议,青年负责去引开追兵,女子则去北城那户人家托孤。
她先潜入一户民宅,偷了一身粗布衣裳换上,又将杨波尿湿的襁褓换成了粗糙的葛布,扮成躲避债主的一对苦命母子。
尽管杨波用哭闹撒尿抗议,仍然没有制止住女子将金坨子塞回他屁股蛋下的举动。
一路上杨波都在推测,这个“杀人狂”女子到底是不是“亲娘”,那个“神经病”青年到底是不是“亲爹”。青年刚才说“你爹是个神经病”有可能指的是他自己,可后来又称呼这个女子为“姐”,这关系就令人费解了。
难道真应了傻狗友人那句谶语:“我家住在黄土高坡,你爸是你妈表哥。”
女子抱着杨波,收敛全身气势,摇身一变,俨然就成了带着小儿逃命的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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