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老僧细细的抿了一口茶,盘着手中黑檀佛珠,缓缓说道:“普救寺本是盛唐时修筑的小寺,老衲自幼在此出家,唐朝时候这蒲州设立河东节度使,防御突厥,治太原府,统辖天兵军、大同军、横野军、岢岚军、云中守捉及忻州、代州、岚州三州郡兵,统兵五万五千人。安史之乱后军阀混战,河东节度使拥兵自立,三十年前汉代刘知远派郭威来此攻打蒲州,蒲州上有五老峰,西南有黄河天险,一面据敌则久攻不下,郭威率兵在此驻扎一年有余,兵困马乏仍然未能攻下蒲州,城中百姓更是易子而食,叫苦不迭。老僧恐城中生灵涂炭甚为心痛,几日后就在这忘忧崖,老衲见郭威面朝黑龙河跪地痛哭,念道‘城中百姓生灵涂炭,我郭威万死难赎,天可怜见,助我速破此城。我郭威立誓安黎民,拒突厥。’”
白须老僧略发口干,歇息片刻,唐婉君听得入迷便说道:“既然有如此善心,那便退兵好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白须老僧缓缓说道:“这河东节度使暴戾乱权横征暴敛亦使得百姓苦不堪言,老衲左右斟酌便在郭威身后说道‘郭将军,你军兵马飞矢,发将起来,如乌云蔽日,城中百姓因飞箭死伤数千,老衲却看不出你这所谓的仁义之举。’”
郭威痛定思痛,苦苦说道:“若无弓箭云梯,蒲州城高墙壁垒,更有黄河天险可依,一面据敌,实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吾等破城更是无望,蒲州城却又不知何时才能攻下,我郭威心怀仁心,兵戈在前,军令在后,实属无奈之举。”
“老衲便又说道‘天地在乎仁,那即是仁者无敌’郭威听老衲一言,便似孩童一般跪地痛哭,随即传令下去,三军阵前蒲州城下,将弓弩箭矢尽数折断焚烧。郭威跪在蒲州城下立誓‘我郭威宁断此头,不再用一弓一箭伤及无辜。’三军将士无不跪地立誓,誓声传遍这蒲州。第二日城中百姓感念善举,出城相迎,郭威便跪谢百姓,率军进城。再后来郭威上书刘知远,重修本寺改名普救寺,意为救普天下的苍生,每逢有郭威将官路过此地便也带些斋点,感谢老衲。”
陆念唐听闻说道:“那这郭威果真是仁义之人,如今郭威叛汉,也顺乎天意,成就一统之功业也未尝不可。”
老僧笑着说道:“如今不到百年却也历经三四代,若是郭威再立,大唐江山便是五代,更有十国割据风头正盛,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如今兵燹已出,无奈无奈。”
陆念唐虽觉得如此但是魏仁浦之行为实在不齿,便说道:“这魏仁浦任郭威军师,这也怕是兵燹更胜。”
老僧紧紧攥着佛珠,说道:“老衲正是因为此事找你,我曾有一书交给郭威,说着魏仁浦此人虽有大才但是却不择手段恐让天下大乱,兵燹加剧,无奈郭威避而不答,魏仁浦本是一介书生,华山老掌门千珏在济河救下,见他天资聪颖便收了关门弟子,我与千珏是旧识,千珏老掌门前几日来寻我下棋不料在蒲州五老峰被人毒害,似是唐门密不外传的青凰毒,但是老衲深觉蹊跷唐门与之毫无瓜葛为何会跑到这蒲州毒害毫不相干的人。”
王婉君听到青凰毒之后说道:“此毒是我唐门秘制连长老都不曾知晓配置办法,只有爹爹和姑姑有,此毒无色无味,不管你武功多高沾染必死,但是姑姑和爹爹从不乱用,更在开封怎会跑到蒲州。”
白须老僧说道:“老僧因与千珏有着交情,此时暗查并非唐门所为,下毒之人另有其人,老衲闭门不出便是不想参与过多乱世之事,但是千珏一事因来寻我而死,我想托付于公子。小夫人也正好是唐门唐云之女也能洗清罪名。”
陆念唐说道:“既然是前辈所托,那我便倾尽全力查清此事,不知千珏前辈尸体在何处。”
白须老僧说道:“那日我见千珏迟迟未到便派人去寻千珏,到千珏尸体便的时候恰好遇到魏仁浦来蒲州公干,听闻山民说便赶过来看恩师不料想恩师遭到劫难,正在抱头痛哭。千珏尸体手里死死攥着一根断掉的无名指,魏仁浦让手下买了上好棺木便送回华山安葬去了。”
唐婉君说道:“此事定是魏仁浦所为。”
白须老僧从怀中拿出两封书信,递给陆念唐说道:“老衲也怀疑魏仁浦,但是魏仁浦手指完好,所以需要证据,找到那个断指之人,这两封信一封是千珏来之前给我寄的书信,一封是我亲笔书写的千珏死因和死状,还有那攥着的无名指说明。老衲虽避世不出多年,但是江湖上还信得过老衲,你若寻到那人便可将魏仁浦的罪行告知华山派现掌门风子剑。”
陆念唐将两封信放进自己怀里,说道:“晚辈尽力而为,此事也关系到君儿父亲和姑姑,我必须查清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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