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顾名思义,一旦被打入此处,想要出去就得升天。对于所有大明的王公大臣来说,进到天牢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但如果要选出世间最不愿意去,最不想去的地方,天牢只能退居第二。因为这世上还有一处比天牢更加恐怖的地方,那就是锦衣卫的大牢,冰火狱。
传说中这里一半是阴冷无比的冰山血水,另一半是炙热难耐的地狱真火,这里不是阴曹地府胜似阴曹地府,据说千刀万剐,剥皮实草,铁钉猪笼等等让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的酷刑就是出自这里的狱吏。犯人们宁愿被绞死,被砍死,甚至是一头撞死,也不想跌进这魔鬼的深渊。
此时此刻,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在这忽冷忽热的牢房里,在鲜血淋漓的铁架之上,一个血肉模糊的强壮身躯正被带刺儿的荆棘捆绑着,鲜血已经凝结成血痂,蓬乱的头发,松垮的姿势,不省人事的状态提示着,这朵意志坚强的乌云就要散了。
“主子,他就是张必先,押解回来的路上,这家伙要咬舌自尽,被我及时发现阻止了,但可惜伤了舌脉,已经是个哑巴啦!”
洪武帝朱元璋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就那么望着,一动不动的望着。一旁那只心狠手辣的鹰犬知道,主子越是这样,就证明对此人恨之入骨。
“启奏陛下,人已经带到。”
幽暗的牢房里,赵公公鸭鸣一般的嗓音凭空响起,惊得沐英一个激灵。只见一个头戴黑纱,双眼被罩住的犯人被从外面带了进来。这个人走路踉踉跄跄,整个人害怕得浑身发抖,隔着十几米都能听到他打鼓一般的心跳声。
“来得正好,小鹰崽子你瞧好了,一出大戏要开演啦。”
朱元璋一个暗示,赵公公会意将犯人的黑纱褪去,露出一张惊恐万状的脸。这是一个面容白净的中年男人,岁月的痕迹已经布在了脸上,恐惧的内心让这痕迹越来越深,越来越密。
“陈理,你可认识他吗?”
洪武帝大手一指,那个绑在架上的乌云大汉似乎也有了一丝悸动。
“你,你还想让我怎样?三年啦!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整整折磨我三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
这个中年男人恍惚间终于看清了那堆血肉模糊之间那张坚毅的乌云般的大脸。
“必先?必先将军!怎么会是你?”
“哈哈!陈理,怎么不能是他?赵瑾,你来解释一下吧。”
幽暗的牢房中,肥头大耳的赵公公闻令后开始阴森的大笑,这恐怖的笑声回荡在窄小的空间里,搅得陈理心绪不宁,精神濒临崩溃。这魔性的笑声刺激着他脆弱的心,仿佛把他带回了那个梦魇的日子。
时光悠悠,回到三年前,一轮血日凄惨地挂在当空,四周狂风大作,搅得鄱阳湖水波涛汹涌,凶猛的巨浪好像要把一切生命吞噬殆尽,就像刚刚上演过的这场腥风血雨一样。
明军和汉军在这浩瀚的大湖上激战了三天三夜,炮火,飞箭,厮杀,喝骂,一切的一切正收割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将偌大的湖水渐渐染成了血红色。
鏖战仍在持续,只见明军中间有一道黑色的闪电,辗转腾挪,里进外出,一刀就灭了十数个汉军的战火。
这道闪电在敌军的战船上尽情地肆虐,贪婪地吸喰着鲜血,直到他站在汉军旗舰不远处的桅杆之上。
这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黑色的铠甲下透着一张孤傲的脸,生人勿近,是这张脸给人的第一感觉,尤其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似乎像是来自九天之外的陨铁,瞬间就会将你砸个粉碎。
黑色闪电弯弓搭箭,迎风瞄准,远处旗舰上,一道明晃晃的黄甲在怒火中烧。
“顶住!给寡人顶住!”
嗖,一道黑色流星从闪电之中飞出。弓开似黑夜长天,箭落如流星坠地。噗!不偏不倚地贯穿了明晃晃的战甲,伴着四散飞溅的鲜血,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倒下。
“报!陈汉主帅陈友谅被燕王箭毙,活捉太子陈理!”
从那天起,噩梦开始了,可怜的太子掉进了魔鬼的漩涡,每一天都备受折磨,一千个日日夜夜他都逃离不了那可怕的梦魇。
他想过死,想尽各种方法结束自己的残生,无奈在这漩涡之中,身不由己,想死死不了,想活却痛不欲生。
直到有一天,一张绣着梅花的丝巾出现在他面前时,似乎天边一缕希望之光照耀在他面前。他脱口而出了心中的秘密,抱着一丝希望得到好的结果,可事与愿违却等来了这朵如山一般的乌云,即将消散在自己眼前。
陈理陷入了悔恨,转而愤怒异常,疯了一样的朝着洪武皇帝朱元璋冲去。鹰犬沐英迅速反应,一脚将他踹回了深渊,两只小鬼飞过来死死地把他按在地上。
一只肥硕的厉鬼飞起一脚,正踢在他的面门之上。这一脚不要紧,伤得可怜的太子殿下满地找牙,他刚欲喊些什么,一脚接着一脚扑面而来,恶毒地行为让他面目全非,最后只剩出气没了进气,口中鲜血喷溅而出。
“住手!赵瑾!你这样会把他踢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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