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一次偶然的相遇。可陈永乐却纳闷,自己掉进长江做了水鬼,下到地狱里做了一名女娃娃鬼,被人夹,被人扔,又不知为什么后背又痒又疼,最最重要的是,真饿啊!
永乐不懂,为何做鬼还要挨饿,自己又不是个饿死鬼。不过讲真格的,黑无常根本不是吐着舌头的凶神恶煞,这明明是个成熟英气的帅哥嘛,这棱角分明的轮廓,令人害羞的凝望,还有他身上这迷人的味道,这是属于雄性特有的味道,好想尝一口啊。
“陈永乐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要记住你是个射箭运动员,不能因为投胎到一个女娃娃的身体里就这么不矜持,没出息。什么雄性!你要尝什么?”
迷迷糊糊间,永乐仿佛看见姑姑那张严肃冷静的脸,她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好像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
“姑姑,姑姑!是你吗?”
永乐瞬间惊醒,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宽阔的臂弯里。不经意间一抬头,四目相对,大眼瞪着小眼,小眼盯着大眼。
“你是谁啊!”
两人心底里似乎同时问出一个相同的问题。画面中是这样的,黄沙消散一瞬间,郡主殿下已经消失不见,而燕王朱棣正抱着一个小娃娃,陶醉得在他臂弯里摩挲,摩挲,摩挲,搞得朱棣莫名其妙。
“我招谁惹谁了?难道是我体格小好欺负?怎么谁逮着谁抱啊!”
永乐的怒气成曲线上升,血压高到快爆表了。小脸通红,小手一亮,又一个中指竖给了燕王。朱棣也纳闷,自己从不失误,怎么这回就鬼使神差地没抓住郡主,抓着这个娃娃了。
“嗯!这个手势是何意?怎么感觉到一股满满的恶意?”
朱棣觉得不可思议,别说孩子就是成人一般见了他,都会被他一身的煞气震慑住,可这个娃娃居然不怕他,还向他挥舞着小手,有那么一点小挑衅。
“哪家的娃娃?略微可爱。不过本王没空逗你玩?”
朱棣行随心动,做出了一个令永乐刻骨铭心的举动,嗖,啪。第二次,她被朱棣当成皮球一样扔了出去,完美地落在了一堆绿色的菜叶之中,有些滑稽,有些疼。
“什么素质啊!太残暴啦!你不是个人啊!”
纷杂的菜叶间,一个圆圆的小脑袋露了出来,双眼喷火地望着前面。只是前面已经人去楼空,只有无声的沉默回答着永乐的怒火。
“人呢?这么快就不见了?”
小家伙费劲扒拉地从菜堆里爬了出来,东张张,西望望,顺着人流多的方向蹒跚的走了过去。
永乐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左转右转过了三道弯,前面出现了一个大空场,空空荡荡,只有冷风凄凄地吹过,带起一丝尘土,无声地飞扬。
“美女?是美女!”
放眼望去,永乐惊讶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孤孤单单地倒在不远处的地上,一动不动。
“这,这怎么躺地上了?多凉啊!”
永乐快步向前,想看看美女怎么了?可是自己的一双小短腿和脑子还不太匹配,跑了几步就摔倒了。
一刹那间,疼痛,瘙痒,饥饿和种种愤怒的情绪全都涌上心头,丢失了冠军,与父母阴阳相隔,失去了爱情,忍受着陌生人的冷嘲热讽,一天天,一年年,时时刻刻永乐都在逃避,把自己的心躲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独自痛苦。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我想你们,你们快点出现吧!”
“那出什么事了?真可怜!”
“肯定是刚才看热闹遭了难了,没看见那边还有一堆血肉呢。快点走吧,一会儿官府就来人清场了!”
远远地,人们看见一个幼小的孩童,正在朝着一个晕倒的妇人那爬去。咔嚓!突然一声惊雷响彻云霄,震得永乐心底一颤。天是灰色的,下雨了。
在雨中,永乐看清了孟娘那张清秀惨白的脸。嘴角的鲜血逐渐被大雨清洗,可心底的哀怨又有谁来帮她拂去。必先将军被押走了,他会被押往应天府,在那里有一位杀人不眨眼的皇帝会对他做出最后的审判。
无论如何,张必先这个乌云般的汉子活不了了。在他用尽最后力气高喊出保重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就已经走到了尽头。大雨滂沱,冰冷的雨水打在孟娘的身上,可她却全然不知。不省人事此刻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解脱,否则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心碎呢?
永乐轻轻地爬到孟娘身边,伸出小手触碰着她的脸,凝望着她紧闭的双眼。
“美女,你怎么了?你醒醒,怎么睡这了?会着凉的。你的粥还没喂完呢!”
大雨诉瓢泼,幼童唤儿娘。闲人观冷眼,世事最炎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