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给老子松开!哎呦,疼死我了。”
“娘娘腔,疼死你才好,我就不松。要松也是你先松。”
“你们两个别打了,听我的各退一步,大家一起松好不好?”
琉璃坊满庭芳巷子口,本应该是夜深人静花不语,万家灯火熄灭时,可现在却似锣鼓喧鸣,狭窄的小巷显得格外热闹。远处角落一直看戏的赖五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觉告诉他刚才偷听对话的人影的的确确朝这个方向跑来,可为何却是这番景象?
“五爷,这俩人半天都不见血,打得哪门子架?干脆我们上去给他们打个样,让娘的见识一下什么叫阵仗?”
小喽啰看了半天热闹,肚子里憋得越来越不耐烦,可赖五此时却陷入了思考。
“若是诚意堂那小子一个人在此还好办,直接抓了询问就是。可另外两个人?有些麻烦。”
心里打鼓的赖五爷行事一贯谨慎,他对永乐有些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管刚才那个人影听没听见他与胡爷的对话,他都要抓到控制在自己手里,必要时也只有杀了灭口。
可此时此刻他却犹豫了,虽说是夜黑风高时,可他也不敢一下子把三个人都办了,另外两个人来路不明,万一惹了不该惹的人就不好办了。
“谁?站住!”
赖五浑身绷得太紧,听风就是雨。一只黄花大狸猫从他们头顶飞掠而过,踩掉了一些碎瓦土泥。赖五猛地一惊,回头一看好像有个人影朝东跑了,误以为是刚才的人影躲不住飞奔了,迈开腿就和喽啰追了上去。
赖五杯弓蛇影,自顾自地追空气去了,可这边的空气渐渐进入了白热化。两个大男人相互揪着头发,腿上这会儿也闲不住了,你一脚我一脚地尥起了蹶子。
“行了!小福!听我的,你先松手!”
朱允炆劝了半天,不仅一点儿火没灭,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永乐他不好说什么,可福康安他是说一不二的。一个大男人打架本就荒唐,何况还是这般模样,真是成何体统!
太子爷动了真格,略带生气的呵斥吓了福康安和永乐一大跳,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脸上除了惊讶还有迷茫。
“哎呦喂,我的爷。您不帮忙就算了,这九五之躯万万不能伤着,可您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您这是谁主子啊!”
福康安心里那叫一个气,自己明明是替太子出头,怎么到头来反倒自己里外不是人了。永乐心里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本对这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没有恶意,都是这个嘴欠的娘娘腔惹她生气,她才想教训一番。
可对方不仅不落井下石,还向着自己拉偏架。爷爷曾教育过她,君子以礼相待,定要投桃报李,否则就是那失了道德丢了体统的人。
“算你讲道理,就是你这小仆说话太过分,今天我就替你教训一下。”
永乐和福康安两个人脑子里胡思乱想分心,手上自然而然就放松了许多。
朱允炆一直在中间拉架,两个人像膏药一样怎么都分不开,这下可好他手上用力过猛,一下子就把永乐和小福子分开了。两个人刚才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加上朱允炆手劲儿大了些,噗通两声,跌坐在地上,屁股差一点摔成四瓣儿。
“哎呦,我的屁股!”
福康安大半夜一声吼,吓得孤魂野鬼都不敢靠近,太监本来嗓子就尖,加上这剧痛难耐,效果简直堪比狼嚎。连着把永乐那一声略带阴柔的哎呦声都掩盖过去了。
“小福,闹够了吧。这位兄台今日真是抱歉,允改日再道歉,告辞!”
太子爷觉得福康安这般模样真是丢人现眼,连他都觉得脸上挂不住,匆匆朝着永乐一抱拳迈着大步走开了。永乐摔得不轻,揉着痛处眼巴巴地看着朱允炆离去的背影。
“俗话说狗仗人势,可这位公子明明是个君子,他的仆人怎么这般小人?真是无奇不有!”
永乐抖落身上的尘土,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和容妆,望着两个人远去的方向默默地发了一会儿呆。
一阵轻风拂面,空气中弥漫着那火热的气氛被一吹而散,君子与小人一并消失在路的尽头,那是北方,是皇城的方向,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倾洒的月光照得夜色羞涩地躲藏,却照不尽人心底那抹淡淡的忧伤。
噗嗤,永乐突然笑了,一个人孤单了许久,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每天都是口若悬河,理疗着别人心底的苦闷感伤,可自己那份难熬的孤单又有谁能懂?如此荒唐地打一架,永乐反倒觉得身子痛快淋漓。
“月亮啊,你又圆了!你怎么总是忽胖忽瘦的?你残缺,人间不周。可你圆满,思念断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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