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东飘飘然走下飞机,没有闲余心情欣赏江南城国际机场的雄伟,赶紧跳上去轻纺镇面料市场的机场公交车,在生意旺季时间就是财富,这是所有经商人都懂的基本道理。云东有些心烦,为什么无论是大城还是小市,公共汽车厢里的油烟味总是那么地相似的,好在这次路途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到了轻纺镇面料市场,云东直奔西区裤料市场边上的交通旅馆安顿,还没有来得及洗一把脸又马不停蹄地去阿娟老板娘门市部。
“嘿,杨老板你这几天怎么不来进货了?人家天天都在我这里守着要货哩。”
这是云东多么想听到的江南水乡当地人软柔熟悉的声音。
“你好呀老板娘,上次我跟车回大鹏城去了。这么远的路途,来往一趟也得几天呢。”
阿娟老板娘满脸堆笑道:“杨老板,你也太小心了吧,你不用担心了。我们联系的这些物流公司都是老牌的而且实力雄厚,就是你别忘了把托运保险买上。要是长期发货,可以一年一次性买托运险,那样便宜许多。”
这阿娟老板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在云东知道她是好心多问,也就不往心里去。
失误造成的损失已是既成事实,又能怎么样呢。赶紧把货发回去卖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云东不绕口舌,单刀直入:“老板娘,今天还有没有货,让我发一点吧。”
“有是有一缸还在厂里,就是不巧,这缸货已经答应两个客户分掉了。”
云东心喜:有就好,一定要把这缸货争取过来,这都是白发发的银子呀。
“咦,杨老板你好像没有睡醒,眼角都是眼屎。”
“没有货发,怎么能睡得着呢?老板娘你就把那缸货卖给我吧?”
“不行呀,这样那两家客户要吵架呢!”
云东心里急得突突的,不管怎么样也要把货争过来。大不了就自己提出加价提货。于是:“老板娘你这不公平。你也说了,我有几天没来提货,等于是我让给你的其他客户好几天的货了,现在我来了,就这么一缸货给我,其他客户能有什么好说呢?”
阿娟老板娘圆滚滚的脸,笑得让眼睛成了一条缝隙,心想:这杨云东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就是今天厂里出来的整个货给他,其他客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关键是杨云东的价格比其他客户要高,不欠账。不像其他客户每次来提货都要杀价,而且总想欠账。今天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把货给杨云东。
于是,白胖胖的阿娟老板娘,如中秋月饼一样又圆又大的脸,冲着云东笑眯眯地说道:“我跟惯根打个电话吧,就让他把货直接送到‘重庆打卷店''去。你不要跟其他客户说噢。”
云东喜得连忙道:“知道了,知道了。”
没有提价,老板娘就把一缸货都给自己,云东觉得自己的脸够大的,乐开花地连忙接声说:“老板娘,你让惯根老板把总米数报过来,我把钱先算给你。”
阿娟笑眯着眼,她就喜欢云东这样本分爽气的生意人。
结好了账,又聊了一会儿,阿娟道:“杨老板,你以后就长驻这里好了。我的其他客户他们都长期住在这儿发货的。没有谁像你那样发一次货就要跟车回去一次的。”
云东挠了一下脑袋道:“嗯,以后我就长期租住在对面的交通旅馆里。”
“如果你是长住,房租要便宜许多。而且,你可以每天及时了解市场行情,市场上有什么新的爆款产品你可以拿来给我去翻样,现在机器翻样速度非常快,我做出来让你去卖。”
云东心想:是呀。原来常驻市场还有这么大的生意学问,真是太感谢上天,让自己遇上这么好的老板娘。
遂说道:“好的,以后我们就多多合作,有钱大家赚。”
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阿娟接了一下电话对云东道:“哦,杨老板,刚才打卷店说,你的货已经打好卷了。你去看看。”
云东二话不说,径往重庆打卷店去。
刚好大鹏城的物流拉货车已经到了。这次云东打死也不敢再省那点托运保险费了。
目睹物流车消失不见,云东满意地笑了笑,赶紧打电话向阿兰报告战况。
阿兰开心道:“这次一定要说到做到,否则我的脑袋都被客户骂瘪了。”
云东拍着胸脯道:“我向天保证,这次一定到货。”
阿兰乐道:“那我就跟金老板、钱老板、银老板、佟老板、财老板通知一下,后天有货到。”
“赶紧,赶紧,别忘了跟他们说后天开始,我们自己厂家出货,天天都有货。”
“嗯,是呀,是呀。这段时间抢货,我们出高价倒贴给客户让小乔在市场上倒货也倒不到。天下竟有这样赔钱出力不讨好的事,真是气煞我了。金老板、钱老板、银老板、佟老板、财老板等天天坐在我们店铺里把我和云香骂得狗血喷头。钱老板火气最大,把我们店铺里的计算器都给砸了,再不来货,我和云香都不知道怎么哄住这些客户。要是客户跑光了,我们的生意也就画上句号了。”
“老天爷疼爱勤劳勇敢的人。没事,没事。货已经送出了。钱老板一定会开心的。”云东赶紧安慰道。
阿兰道:“这也不能怪金老板、钱老板、银老板、佟老板、财老板,现在是行情的旺季,拿不到货就赚不到钱。生意人靠的就是行情养家糊口,能不急吗?”
“知道,知道。行情中时间就是生意人的财富。”
阿兰不忘叮嘱:“噢,这次别忘了买托运保险。”
“记得的。我已经向物流公司买了整年的托运保险。就是,还要向小乔借钱,我怕到时资金周转不过来。”
“要是我们的路子都走顺了。我也一定跟小乔再借钱。”
云东信心十足道:“会成功的。”
汇报完毕。云东心里十分舒畅。他迈着轻快的脚步,根据阿娟老板娘的指点,在西区一眼望不到边的裤料市场上考察行情。每个店铺面积差不多十多个平方,单单西区裤料市场就有成千上万的店铺,而且还有二楼和三楼,整个市场没有一家店铺是空着,满满的都是人。在江南城轻纺镇上面料市场上的商铺纵使多如牛毛,然而其店租一点都不比大鹏城面料市场便宜。云东感慨道:“这是怎么样富裕的城市呀?简直就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城。”
这些店铺老板也是来自五湖四海,他们背井离乡汇聚在江南城郊外的超级面料市场上拼搏奋斗,这点和云东没有什么两样。生意人都是精打细算的,为了充分利用十多平方的昂贵店铺,每个店铺老板都会在自己店铺里四周墙上挂满样布。恨不得客户能在他们门店里尽量找到需要的面料品种。
市场老板们都严格遵守不去人家店铺上打探。这是同个市场经营商们默守规则。当然,总有人不甘心,他们吃着嘴里看着锅里地眼红人家生意好,摇头摆尾地闯到人家店铺去窥视走俏的品种。脾气过得去的,至少也要把这种不速之客臭骂一顿,脾气暴躁的则以棍棒斥候。这种不守成规的竞争,云东摒弃,阿兰也反感。
而对于云东这样来市场批发的远方客人,每个店铺老板都是欢迎的。他们会毫无保留地向云东展示他们家最拿手的面料品种,甚至会主动把店铺里的样卡送给云东。谁叫客户就是上帝呢?
咋到市场的云东对这些样卡来者不拒,以致还没有逛下西区裤料市场的十分之一,就收了一整麻袋的样卡。
好在云东也是做苦力出生的,他扛着一整袋沉重的样卡,来到“阿娟布业”门市部。阿娟老板娘和惯根老板见了心花怒放,两人笑眯眯地把云东肩膀上的麻袋抬了下来。
阿娟老板娘对云东啧啧称赞。多年来,阿娟老板娘苦于没有真心真意肯配合的客户充当她的“间谍”在市场上采集样品,没想到云东就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要寻找的得力客户“间谍”。
惯根老板打开麻袋,一张一张地边翻看边笑说道:“你看,人家的面料品种就是多,这也只能一家做一样,真正能同时做几个品种的商家非常少。”
云东听后,连忙问道:“不是他们自己做的,挂那么多品种做什么?”
阿娟道:“嗨,杨老板,这个你就不太懂了,一台机器只能做一个品种。一但开始上机做,不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这也是现代纺织工业发达的现实,所以厂家织布的风险也很大。”
云东恍然大悟道:“噢,原是这样呀。那他们也是挂羊头卖狗肉。”
惯根道:“所以,我们上机之前都要把市场的行情走势给摸得差不多才敢动手。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找市场走得好的品种的原因。”
云东道:“看来每个行当表面上热闹,实际上都有其中外人不知的风险。那我以后就专拿卖得好的品种样布色卡。”
惯根道:“嗯,除了这样,还要拿梭织布样,不要针织布样。”
云东道:“这又为什么呢?”
阿娟笑道:“因为我们胚布厂都不是圆机,做不了针织布。”
云东一下子听得有些迷惑不解,也不管那么多了,就说道:“好的。那我以后找我们需要的品种。”
生意有风险是每个商人都再明白不过的道理。要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取胜就得比别人多付汗水,勤能补拙,在出手之前,先把路上能遇到的风险全面考虑,想尽办法把风险往最低程度降。这就是赢家必须做的前提基本功。
在众多客户中,阿娟老板娘对云东特别地客气,第二天就给云东多发了一缸货,惹得其他客户圆睁着眼,脸红脖子粗地挤在阿娟门市部唠叨不停地发火。
每天不断货,这给阿兰在大鹏城市场运作如鱼得水。
不仅原先的客户稳住了,就连别人家的客户也跑到阿兰的店铺来要货。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客户,只有永恒的利益。在市场抢货之际,能拿到货就等于捡到钱。对阿兰来说是这样,对于阿兰的客户来说也是这样。生意启动之初,发货量猛增,云东手头上的资金根本无法运转过来,急得每天晚上都在交通旅馆的租房里跳脚催阿兰快向小乔借钱。
自强自立,能不借尽量不借,这是阿兰的风格,她不喜欢欠别人家的人情,只有万不得已才会向他人求援。但云东不是这样想,他觉得能靠一点是一点,省得自己扛得累。在心里上,阿兰比云东还急,这种抢货行情,货就是宝,有货就赚钱。这不怪云东没完没了地催促,连夜阿兰带着云香一起火急火燎地去小乔裁缝店借钱。
“反正已经是晚上了,再急也得第二天等银行开门才能拿钱。”小乔就说等第二天早上拿钱。
阿兰见小乔开口,心里很高兴,就等明天吧。等阿兰和云香前脚离开后,云佳就交代小乔:“不要借太多,毕竟刚刚借走三万块还没有还。”
小乔也怕自己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一针一线好不容易赚的钱被阿兰家给泼到水里去了。心里头还是不太放心再借钱给阿兰。
因为小乔现在也知道大鹏城面料市场生意最好的时段就是早上六点钟左右。阿兰的客户和云佳的不同,云佳多数是和大鹏城当地人或者企业老板打交道,而阿兰不是,她的客户都是小服装厂,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内陆华中省一带夫妻作坊式的小服装厂。这些从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来的华中省生意人密集聚中在大鹏城沿山一带的人家租房里,每天夜里生产加工服装。第二天很早就把做好的衣服直接送到服装批发市场的老板商铺里一次性被收购,然后再回到大鹏城面料市场买一匹布回家睡觉,等晚上再按服装批发市场老板的要求生产衣服。这些小作坊每天也就消耗一匹布,虽然很不起眼,但他们都是成群结队的来。积少成多,这样阿兰每天的布料销售额非常大。
小乔一大早来阿兰店铺探虚实,看见阿兰和云香大汗淋漓地一面收钱一面给客户送布,抽屉上塞满着大把大把地百元大钞。小乔心上装着满满的疑虑顿时就抛到九霄云外。
阿兰笑道:“小乔来了。”
“嗯,大嫂,我过来问你等下要我取多少钱?”
阿兰道:“有多少都拿来,估计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周转过来了。”
“嗯,那我等银行开门了就全部都提来。”
阿兰连忙接声道:“不用亲自提,那样不安全。等我这阵忙完后,跟你一起去银行把钱都汇给云东。”
连续抢货两个月,在阿兰、云东、云香的一道努力下,快速就把欠小乔的账全部还清。
捧着沉甸甸的一袋钱,小乔百感交集。他不得不佩服云东和阿兰的拼搏奋斗的勇气精神。同时能强烈预感到云东和阿兰赚的钱很快就会超过自己这么多年来在裁缝店缝缝补补积累下来的财富。老家人常哼的“爱拼才会赢”的精神在阿兰和云东的身上烁烁发光。
阿兰要酬谢小乔和云佳,云东说谢不谢都没所谓,反正借他们的钱就两个月的时间给还清了,而且姐妹帮兄弟是茶镇人自古以来的家庭文化传统。
然而阿兰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云东有点自私自利甚至自高自大,反而不利于手足长期来往。她认为知恩图报才是茶镇人的家庭传统。于是不管云东同不同意,还钱给小乔的那天晚上,阿兰亲手置办了一桌酒席感谢小乔和云佳在困难中的鼎力相助。云佳很开心,因为这么快就收回了钱,省得她天天惦记着心烦意乱。倒是小乔一边咂嘴舔舌地吃酒,一边在心里敬佩阿兰不愧是杨氏家族的穆桂英。
还清小乔的钱,阿兰心里略略宽了宽。云东身上背着的沉重压力也卸了大半。但阿兰和云东心里都十分清楚,对他们而言在大鹏城面料市场上发展,才是万里长征刚刚迈开的第一步。
在茶县公安单位里云平能为茶县的百姓安危和国家财产、社会治安贡献自己的力量,感到快乐和幸福。因为在他穿着具有镇压邪恶威力的警服工作时,自己觉得警察工作看起来平凡但还是有点伟大的。就是远在千里之遥的琪花也多次写信称赞他长大了,开始能为国家和社会做贡献,鼓励云平要坚持下去,只要是为国家和社会有意义的工作就是一份值得坚持和奋斗的工作,同时提醒他多给橼芳写信或打电话,并暗示他橼芳身边很多人在追她。虽然橼芳的年纪在茶镇偏大了但在江南城却是刚刚鲜花绽放的季节。
想起琪花姑姑,云平心里特别想问她是否有去痔疮的药方。每次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后来,他听医生说痔疮是很普遍的疾病,十人九痔。这才打消了他的恐惧感。不过,毛病虽小却每天依然困扰着令云平活着非常不自在。
云平的工作小组马队长是云平警察学校的校友,比云平年长几岁,他对云平特别关照。因为他的老婆就是杨云清的办公室的秘书。
在茶县城里云平每天都经历着打拐、扫黄、扫黑、除霸等生活历险记,比过去他看小说写的旁门左道还稀奇古怪的花招多得是。真是,没有见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云平从实践工作生活深深体会到,一座城市的稳定繁荣发展离不开各方面的努力特别是那些处于一线的人民警察队伍。
对于那些破坏社会正常秩序的恶徒,云平也是嫉恶如仇。一日晚饭后云平正在值班,忽然接到报警电话有人在闹事。巡警队火速出警,立即赶到现场。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许多染着红发绿毛的年轻人手持棍棒,看到警队赶到纷纷丢了木棍在旁边观望。
而里面依然在忽明忽暗霓虹灯下的摇滚音乐中打斗。
马队长带领着队伍直冲进去,云平紧跟马队长的身后,本以为里头的打斗会见到警察立马停止或者逃窜。然而,这次没有。甚至那些痞子平时对警察积怨深,趁这个机会在暗地里偷袭。
云平在灯光划过处,猛地看见一根棍子狠狠地砸向马队长的头。云平想都没想就上前用手臂挡住来棍,只听得“砰”的一声,也顾不上疼痛。
马队长大声喊道:“大家保持高度警惕,注意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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