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沈梦习惯性磨蹭使得云平经常发货迟了,云平只得急匆匆地赶了回去,简单地烧了一口饭吃。对于沈梦这样工作态度云平很恼火,不过想了想,人家也只是一个刚高中毕业出来的本地小姑娘,也就算了。因为地铁又改道了,房子拆不成,鸳鸯和金晶龙只能常常望天叹气。两老心里一直以来都是担心云平将来对他们不会尽心尽力地赡养。所以趁身子还动得了时就每天跑到附近相关人家去穿珠子花赚点钱防老,毕竟在她的亲戚朋友里,只有她和金晶龙没买养老保险,而今国家政府几乎每年都会上调退休养老金,真是悔不当初。不过養養和高二好像也掌握了鸳鸯的赚钱规律,每隔一两个星期就会空空手地带着两个女儿一起回到家中来蹭饭吃。等吃了几天,差不多了就拍拍屁股走。
咦,不是云平小器。反而云平喜欢養養高二跑到家里来,这样午饭鸳鸯一定会在家里烧好。云平可以不慌不忙地吃上不错的饭菜。
家里人多房间少。云平多年来一直想整理个房间做书房,这样可以安安静静地写书。也让安安和静静有个读书的地方。可是,鸳鸯一定要留个房间给養養和高二做闲房,还说如果不给他们留房间,以后他们就不回来,那到时他们也就不来赡养。云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这么多年了真是服了鸳鸯也服了養養。这样的故事讲出去不知道的人以为云平就是在编故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云平时常会想到“我想有个家”这首歌谣。云平没有抱怨,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能尽量在公司里和写书。因为在家里,云平从来都没有那么美妙的心情写书。在网络平台写小说故事已然成了云平活着的意义和生活的精神支柱。
在云平心里,他根本就懒得和鸳鸯计较什么。云平希望一家人能和睦相处,少些抱怨。他只想有个安静的生活环境,能多,写书就很满足了。这个情况就跟云平在“平淡无奇”公司里上班一样,他不喜欢跟瓦铙计较,也没有把堂吉诃德似的沈梦当成工作中的阻碍。就像公司里的果树林那样,每一棵树上的叶子都不相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和性格。要会尊重他人,也是在尊重自己。如果一味地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人家,那就会时刻争吵不停,或者怨声载道。
云平在“平淡无奇”公司做仓库管理员已经有五年多了。然而在仓库部门他的工资是最低的。即使是新来的铲车工甚至搬运工也比他的工资高很多。云平也希望陈盛青能给自己调整一下工资,然而陈盛青并没有照顾过云平。这样云平心里就觉得奇怪,自己手下管理的铲车工和搬运工的工资都远比自己高,那管人家还会有什么意思呢?又想,打工又能有多少奢望呢?于是云平也懒于去管人家。云平不计较这些,他只希望每天能顺畅地把工作做了,把更多时间和精力留给自己,好一边或者写书。
而作为仓库经理瓦铙也只有在仓库工人都跑光时,才会出来帮帮云平。只要仓库一招到人,瓦铙就躲了起来。云平也知道多做多错的道理,如果大家都是这样躲躲藏藏的不做事也说不过去,虽然工资比人家低,但好歹也能吃一口自由自在的饭。妙在陈总也不会追责。所以,云平能做的事都自己做掉。纵使在“平淡无奇”公司工作常常会因为公司的懒惰和推卸责任气氛弄得很不爽,然而比起见在眼前的“恩福纺织厂”,那工作的舒适度和自由度还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云平知道珍惜眼前,而不是盲目抱怨。
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云平都不喜欢抱怨。将心比心,没有一个人会喜欢抱怨的。如果哪一天鸳鸯安安静静地坐着,云平其实也不会看她心烦。只是她习惯性地一天到晚怨天尤人,云平见了她就头大,更是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话。包括養養,作为江南城国际机场的空姐,无论是仪容仪表都是上得了台面的,然而她除了好吃懒做、坐享其成外,也喜欢抱怨,一回到娘家就有许许多多这样或那样的埋怨。云平一听,一朵鲜花忽然间就成了一坨屎,能离多远就多远。
快速吃了一口饭,云平就赶到公司来了。现在又没有提货单了。这不熬到快下班时光,提货单就不会开出来。这种工作风格已经成了“平淡无奇”公司雷打不动的作风。
云平也是在这样空闲时间里,要么躲在公司的仓库角落处写稿,要么就在公司的果树林里编故事。
不过,今天除外。趁现在没事,云平给新来的两个铲车工介绍一下仓库的基本情况。
两个铲车工都是介绍来的。一个是瓦铙叫来的朋友,一个是车间里的老班长董计划叫来的。
因为,现在厂里招工特别难,这种找不到人干活的现象超出了云平的想象。本地年轻人都以进厂打工为耻。他们不是想着当老板就是想着发快财或者当网红或者跟高二那样呆在家里做起啃老族。不是心高就是懒汉。所以现在江南城里劳动力企业基本上很难招到本地年轻人。除了办公室外,本地人在“平淡无奇”公司里做一线员工的一个也没有。陈盛青经常开会都动员大家把没事做的亲戚朋友介绍到厂里来上班,而且每成功介绍一个人都给现金红包奖励。每年车间里招工基本上都是以介绍为主,特别是于温和胡导回去后都会带一批北原省的年轻人来“平淡无奇”公司打工。毕竟,地处内陆的北原省是人口大省,经济落后又穷,成了沿海城市打工的主要人口输出地方。从这样的角度来说,北原省人对于国家建设贡献还是非常大的。
可能是打工的人基本上都是北原省为主,出来的打工人文化素养普遍偏低,也造成一些沿海城市人对于北原省人产生了歧视。
但是云平还是非常欢迎这些来自穷地区的打工人的,毕竟云平的老家茶镇也不算富裕。城市建设不仅需要高学历高技术人才,也需要那些能吃苦耐劳奔赴在一线的又脏又累的工人。这些所谓的垃圾岗位城市人又不愿意干,高才生也不可能去做,只有那些穷苦人家地方的人去做。只要是为城市建设贡献,就不应该把打工人分高贵与低贱。
很多从北原省过来打工的一线员工刚来上班时,都觉得“平淡无奇”公司待遇好的惊人,公司包吃包住,上班自由又是上市公司,于是对公司充满着憧憬。这完全可以理解,就跟茶镇人那样第一眼看到繁华的江南城,首先就觉得全身上下都是满满的幸福冲动感。也难怪于温和胡导口口声声说他们在“平淡无奇”公司里上班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因为介绍工人既能帮助别人,又能给自己赚钱,还能为公司立功。这样三全其美的好事,车间的董计划班长就很善于钻研这方面的脑子。他每年都能从五湖四海的朋友中张罗一批批男男女女到公司干活。这给公司的一线生产立下汗马功劳。也给公司的行政办公主任彩月减轻招聘压力。为此,董计划老班长深得于温厂长和胡导车间主任赏识,他俩常常建议陈盛青总经理给董计划班长这样优秀员工嘉奖。事实上陈盛青也没有让于温厂长失望,对于车间生产工作,陈盛青还是全力支持的。他多次在公司全体会议上表彰过董计划班长,还特意给董班长颁发奖金加以鼓励他对公司长期以来的重大贡献。这样大家皆大欢喜的好事,懂计划班长十分乐意效劳。他在私底下成了人力资源的老板。不仅给“平淡无奇”公司介绍人工,也给其它公司介绍人工。而“平淡无奇”公司成了他无本万利生意的大本营。
“平淡无奇”公司里的化纤生产车间还是完全传统的机器生产模式。对于一些走高端科技生产线的纺织公司企业,纷纷上马智能机器人生产线,减少人工成本,这么昂贵东西,“平淡无奇”的稽老板是不肯干的。这也是为什么张经理会对云平说的,只要“平淡无奇”公司不倒,就永远都不会用机器人生产来代替人工生产。
从这点也看得出,稽老板是不愿意再为他的纺织公司做太多的投资或者说稽老板的心思不在纺织企业这边。现在“平淡无奇”集团已经把主力发展方向投在地产上。公司在城里盖了一幢高耸入云的“平淡无奇”大厦,稽老板一家人都在公司的大厦里上班。他们对于远在郊区的纺织企业基本上都是遥控指挥。
虽然地产行业竞争很激烈,但还是非常多其它行业的公司不惜投入重金去涉足。近三十年来,以1994年商品房预售制度和2002年土地招拍挂制度为里程碑,国家房地产建设获得两大轮的高速发展机遇。在此过程中,地方政府获得财政收入,开发企业获得收益,上下游产业链受到带动,居民实现资产增值等等,形成了“多赢”的局面,极大地促进了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使得江南城的房价水涨船高。让云平想立足缘起湖边生活的梦想越来越渺茫。
曾经就差那么一点点,云平就在缘起湖边买了房子。当然,云平不是神仙,他预测不了未来的事。何况当初云平还没有放弃在江南城超级面料市场上奋斗的梦,还是做面料生意。当然,在家里鸳鸯和娇娇对于云平买房的想法根本不支持,特别是鸳鸯和金晶龙经常夹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道:“房子买了有什么意思,不能吃,不能穿,空闲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放在银行里吃利息高明!”
这话也没有错。云平从来都不喜欢炒房,也喜欢有钱放在国家银行吃利息,当然反对任何形式的放高利贷。问题是云平想要自己房子而不是长期寄人屋檐之下。而且去缘起湖边居住生活是云平来江南城最初也是最终的梦想。
在梦里,云平经常痛骂那些炒房团。然而现实不会随云平骂了几声就改邪归正。这些炒房团就跟赌徒那样,即使每年都有被深套覆灭的,后来者又扑汤蹈火地跟来。这就是资本的诱惑力。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有利可图,死都不怕。地产行业成了投机者的天堂,成了炒房暴富、资金奔涌、杠杆高翘的疯狂行业。
自那年云平在轻纺城面料市场出尽风头,差一点就在缘起湖边买房后,到现在房地产调控总是给云平感觉松一松,然后紧一紧,接下来又可能跳两跳,房价几乎总是处于单边上涨的固定模式之中。
云平依稀记得十多年前,他去看过的缘起湖边,千鹤山脚下,小青街旁边,那套破旧的只有50平方零一点大的小房子。那时云平若下定决心买了下来,现在也不用那么糟心。同样是那套房子,现在市价已经涨了5倍,就是这些年云平不吃不喝也赚不了那涨出来的钱的一个零头。
要实现去缘起湖边买房的梦想,对云平而言实在太难了。
显然云平想买房之难,难于上青天。这么痛苦又无奈的现实,国家政府也是感受到了。国家反对炒房就跟反对赌博那样坚定。但现实中,总有赌鬼,总有炒房团。他们就跟野草那样,斩不完,除不尽。春风吹又生。
每次云平听到国家房地产调控,心里面总是偷偷地笑着。然而,每次都要求稳定房价,每次调控之后房价都明显反弹,甚至报复性上涨,因此,云平对房地产调控缺乏信心。不是不相信国家政府而是实在太难了。
通过几十年的改革开放,国家经济总量直逼世界第一的西方超级那霸国,不远将来取代那霸国成为世界第一,是大概率事件。当然,这么大经济体再要高速增长是不现实的,增速下行是大趋势。得益于国家强盛和江南城富裕,虽然这些年云平的打工工资也涨了那么一点,这跟房价上涨根本不值一提。房产价格处于高位,而市场上的流动性仍然通过各种渠道流入房地产,不断推高金融风险,一些地区甚至出现专业“炒房团”和“炒房家庭”,成为高房价形成的牵引性力量。这个行业逐渐变成“勇敢者的游戏”,规模大小成为衡量房地产企业最为简单粗暴的标尺,“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变为业内的金科玉律,大家都倾向于高速扩张,冒险去搏下一个上升周期。逐渐地,整个行业陷入“内卷化”,企业拿地“难以赚钱”,不拿地就“无米下锅”,而试图运用财技弯道超车的企业,则累积了巨大的经营风险,开始频繁“爆雷”,行业内的“大鱼吃小鱼”正在被“大鱼吃大鱼”和“秃鹰捡尸体”所取代。这个也在江南城轻纺面料市场规模和喜羊城面料市场规模上逐年扩大就可见一斑。
现在江南城轻纺镇上的面料市场和喜羊城面料市场规模比云平当初又扩大了许多。云东在期间买了两次新盖的面料市场店铺都以完亏收场。对于炒房炒市场店铺,龙儿是坚决反对的。因为他身边就有专业炒店铺的朋友。龙儿知道他们玩的东西很假,所以不管市场店铺被炒得多火爆,根本就不支持云东在面料市场上买店铺。当然,自己做生意用的店铺和居住的房子除外。
其实云平也知道,这些身在房地产游戏的公司企业,每年破产的房企数以万计,中小型企业都在寻求项目合作,即使是榜上有名的大型地产公司,也有不少面临待价而沽的被动局面。房企们面临的“囚徒”困境,并不是自身能够改变的,他们身在局中,不得不受形势的裹挟和影响。这就跟那些陷入赌博圈的赌徒一样,当他们发现不对劲或者上当受骗后,再想脱身就很难了。要么断臂求生,要么越陷越深。
云平对于2008年西方超级大国那霸国次贷危机的爆发,引发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依然历历在目。正是由于过高的负债水平,助推了房地产价格的暴涨,最终泡沫破裂引发金融体系的崩溃。这种纯粹投机行为跟赌博危害没有什么两样。
像那些涉及人民生活基本需求和基础资源的,例如医院门口的“号贩子”和火车售票点的“黄牛”,他们造成分配不公,引发社会矛盾;另一类是与流动性过剩相关的投机,他们直接导向经济危机和政治风险。而房地产投机就是兼具这两类投机的结合这种性质,是最危险的投机。对于这样的风险,云平是心中有数的。在龙儿每年都大把大把赚钱来跟云平炫耀时,云平都会不厌其烦地提醒龙儿不要去炒房,因为炒房跟赌博一样,对于家庭幸福而言非常危险。
云平希望“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不是一句空话。他不敢想象再过十年,在缘起湖边那套破旧的小房会涨多少。即使一分钱都不涨了,十年后云平也未必买得起。按这样的态势不涨也是不现实的。
当然了,现在国家对炒房打击的力度也是越来越大。云平一如既往地支持国家打击炒房打击赌博。
不仅是房产主管部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包括人民银行、银保监会、自然资源部等其他密切相关部门的会议上,都屡屡强调牢牢坚持“房住不炒”,不把房地产作为短期刺激经济的手段,时刻绷紧地产调控这根弦,不断完善政策工具箱。与历史上所有的房产调控都不一样,正在步步趋严,且规格不断升级,稳准狠,又快又猛。
云平希望那些炒房团包括一些心存侥幸仍寄希望钻钻空子的投机者能知难而退,不要干扰地产行业的正常运转,还市场一片安宁。这对于国家、社会、个人都有好处。
在金家村里,有一户以炒房著称的大富人家。全家人都是炒房高手,村里人包括他们家的亲戚朋友都把闲钱放给他炒房吃高利息。鸳鸯也是整天眼红着,唠叨自己命不好没有钱多。这么多年来,有炒有赚,胆子和野心也越滚越大。不仅在江南城四处出手,还跑到临边城市高价拿地。结果当地银行考虑到他拿地成本太高,风险太大,就拒绝了他的贷款。资金链断了,一夜之间全家都被深套,所有钱都没有了。连亲戚朋友以及村里人放利息的钱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鸳鸯得意道:“还好我们没有钱,要不然也要跟着倒霉。”
甚至不夸张地说,现在国家决策层对于地产调控的反思,已经上升到政府公信力的层面。这个政府公信力,不只是地方政府,也包括中央政府。
虽然,江南城的房价涨得令云平那颗憔悴的心破碎了一次又一次,但云平依然相信国家相信政府。相信房价暴涨是市场投机行为造成的。云平坚信:无论楼市还是股市,都绝不可能成为投机者的天堂。
稽老板现在纯粹是把自己的纺织企业当成收割机。
就是云平多次提出“平淡无奇”化纤公司仓库里又旧又破又污染严重的柴油叉车换成环保的电动叉车,都没有答应。用陈盛青的话说“只要仓库里的叉车可以动,就继续使用。”
天无绝人之路。这样的公司,让穷地区又不读书,没技术人家提供了生活的机会。
不过,时代总是在进步发展的。即使同样来自穷苦人家的家庭,现在人比以前人明显更懂得享受或者说权利保护意识强。对于长期处在一线车间又辛苦又污染的干活状态,总会提出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人之常情。
北原省来的年轻人,总是把打工当成人生的出头日。这跟云东想法完全不同。云东一直以来最不要看的就是打工人生。但这不能否定人家打工者的奋斗意义。
比如,陈盛青、于温和胡导等,他们从来都没有创业的想法,只有打工的盼头,事实证明他们并不输给生意人。在云平眼里他们依旧是成功的人生。
于温和胡导常常在给员工开会时,就毫不掩饰他们是北原省打工人成功的榜样。当然,车间干活的一线员工几乎都是他们北原省人。
虽然,于温厂长特别是车间胡导主任,很喜欢在他们老乡面前吹牛他们是成功的打工人,但也是实在的现实。
即使有这么好的榜样力量在,依然改变不了“平淡无奇”公司车间一线员工,每年来了一批走一批的人员流动事实。
这种打工难找工作,同时公司难招打工人的现象越来越普遍,云平也觉得很奇怪。
车间一线操作工少了,对于“平淡无奇”这样靠人工操作机器的公司生产影响还是非常大的。甚至因为缺人直接把生产线停了,这样的损失很大。要知道每次启动一次生产线就得耗费十多万元。作为车间厂长于温是尽量不要因为缺少一线员工而停机。车间生产是于温厂长的主要负责,如果他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到位,就很难让陈盛青包括集团公司信服,这样他在“平淡无奇”公司的仕途就没有什么指望了。这点于温厂长是心中有数的。正如于温厂长经常对云平笑道:“我没有高学历,也不年轻了,要是我的工作都做不到位,那么我离开‘平淡无奇’公司后,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这话说得还是很实在的。确实在这么多年里,云平是看得出于温厂长把‘平淡无奇’公司当成了自己家的企业来管理,敬业精神的确令人佩服。
相比之下,云平在‘平淡无奇’公司工作要希拉很多。但于温厂长包括整个‘平淡无奇’公司化纤公司的领导层人,对云平都比较敬重。
因为他们非常羡慕云平是大型平台的网络文学作家,能写出令他们不可思议的长篇小说甚至巨型小说故事。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干活做事都是小事,写文章却是难以想象的烧脑大事。
大家都从心底里佩服云平的写作才华。对云平的自由自在的公司生活也没有什么太多非议。因为他们心里明白云平是在构思小说情节。需要经常在公司的果树林里寻找灵感。虽然大家书读得不多,但还是非常明白,写小说故事特别是长篇小说创作,那是需要坚持不懈的毅力才能完成的。一个能写完长篇小说的人,足以说明他做事的毅力是超出普通人的。这样的人本身就值得尊敬的。
当然,云平从来都是非常低调的,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个作家就持才傲世,瞧不起‘平淡无奇’公司里的打工人。他依然每天都把自己仓库出入货物做得准确,少有差错。就是混口饭吃,本质工作还是要做到位的。这个道理云平是懂的。
为了吸引人,于温也是经常让陈盛青给车间一线员工涨工资,以及不设班长数额限制来激励一线员工。
本以为这样,可以稳住车间一线员工。因为这么好的待遇在北原省来说完全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了。
可是,没过多久车间一线员工又有人闹情绪甚至离职。
胡导拿着老乡的离职报告在车间又破口大骂道:“你们现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回去有什么意思的,在老家一年都赚不到一万块,有什么意思呢?在这里,你看我还有于温厂长,杜主任等,哪一个没有买车买房的?这么高的待遇你们还嫌弃,那你们为什么而活呢?”
虽然胡导是在车间走廊上骂一线员工,然而被旁边的云平听到了。这话倒是说到云平的心坎上了。
是呀,这些穷地区人出来打工是为什么而活?甚至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地为什么而活?或者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问题云平曾经自问过自己许多次,他相信活着的意义,但在一次次面料事业失败以及前面充满艰辛的打工日子里,云平短暂失去了生活方向。
今天胡导这样说,让云平再次在睡梦中和白梦贞妹妹讨论人生,活着的意义。
对于这个普遍存在的大众心态。
白梦贞说道:“从人的进化的本能,大脑喜欢有秩序和可预测的感觉,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动进行归因和总结,寻找其中的因果关系和规律。一来,可以根据规律来预测未来,指导自己的生活;二来,也能减轻认知负担。从这个角度来说,追求人生意义,其实是每个人对自己的生活所做的提炼和总结。
云平道:“是呀。我总结了一下自己的人生路,每走一步都是错的。无论是在工作、创业、家庭,以及打工,几乎处处都在走错路。”
白梦贞道:“从感受方面来说,人终其一生,都需要某种精神依恋,这种精神依恋在小时候通常表现为母婴依恋,依恋父母或其他看护者,他们给自己提供食物、安全和温暖。这种精神依恋通常会随着人的长大而逐渐消失。”
云平道:“嗯,过去,我总希望自己的父母亲能在身边陪着自己创业。在我的面料生意创业奋斗中,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在拼搏。心里总是孤孤单单的滋味。后来习惯了,也就接受了现实。”
白梦贞笑道:“可那种依恋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总是希望有一个更强大、更永恒、东西能够让我们继续依恋,比如宗教、神明,危险困苦时能够求得庇护,顺利时又能得到鼓舞。当发展出这种心理之后,要依恋的不一定是宗教或神明,任何让自己觉得更永恒的东西,都能从中得到归属感和安全感。也就是说,当感到自己与某种更宽广、更超越自我、更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存在建立起连接时,往往就能体验到人生的意义。”
云平笑道:“妹妹说的极是。现在我每天都畅游在广阔的网络作家平台上写小说,能经常讲故事给大家听,觉得人生非常有意义,一点都没有白来人间走一回。这样就把过去所经历的酸甜苦辣生活都变成了自己取之不尽的小说故事一部分内容。人生每一步都不会是白走。还有云东带领一家人从茶镇那么穷得鸟不拉屎的山窟窿到超级大都市喜羊城奋斗拼搏,脱离贫穷,在超级城市生根发芽,以及云佳和云香都是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由贫困走向富裕。人生路各有各的,但积极乐观勇于奋斗的人生,这样的人生就非常有意义。一个人的梦想能有多大?大到可以直抵苍穹。一个人的梦想能有多久?久到可以坚守一生。”
白梦贞笑道:“现在有一种新的观点也很流行,我不需要追求社会的认可,不需要成功,不需要实现价值,不需要给社会做贡献,不需要结婚,不需要生孩子,只要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快乐地度过人生,我的人生就有意义。这样的人生其实就是嘻哈人生或者说游戏人生,懒惰人生。这样的人,年轻时过得逍遥自在,而当老了后才知道悔不当初。不管世道如何变迁,因果还是存在的。年轻时候付出与老来的收获是成正比关系的。”
云平笑道:“这种游戏人生的观点也是现在‘平淡无奇’公司里一线员工的普遍心态。人生确实没有统一的本质的意义,全凭自己创造。这个也很好理解,人生确实没有意义,只有个人赋予的意义。从这个角度讲,那些车间里干活的人,说的也有道理。然而话又说回来,正因为人生无意义,才更值得一过,更值得自己去拼搏一番。”
白梦贞接说道:“是呀。人生能有几回搏。不去拼搏,哪里知道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滋味?一个没有滋味的人,他就一定没有故事。而没有故事的人就一定写不出漂亮的小说故事。”
云平思忖道:“嗯,妹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对于大多数在‘平淡无奇’公司里的一线员工来说,工作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可如果把他们和工作之间产生其他的连接,工作可以带来金钱的回报,做得越久资历越深,职位越来越高,待遇也越来越好,甚至超过了普遍的城市白领阶层,就跟于温和胡导、杜主任那样。如果把工作和自我的进化联系在一起,工作的意义就又多了一层。那么在工作中,自我得到了成长,它还可以帮自己发挥优势;把工作变成自己的兴趣,能够从中找到更多可以享受的事情;还可以把工作和社会价值连接起来。比如,所做的事情跟谁有关?给他们带来了哪些影响?对社会做出了什么贡献?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于温和胡导觉得自己的打工人生越活越有滋味而不是低贱呢?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打工生涯非常成功,不仅在‘平淡无奇’公司里高官厚禄而且还能给一直处在贫困状态的老家的待业青年或无事可做的人送去很多就业机会,为老家穷苦人家带去改善生活的机会。”
白梦贞笑道:“是呀。不去奋斗总是整天怨天尤人的,那再多的机会也是留给人家奋斗拼搏的人。”
云平道:“像这样,从打工到职业到使命,于温产生了更多对工作的连接,给他带来了更多满足感,打工也就成了他人生中有意义的存在。”
白梦贞笑道:“我在江南城几千年。现实中,自古以来在江南城都不缺乏奋斗拼搏的人,当然也不缺少游戏人生的人。缺失人生意义的三种状态: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去哪?”
云平笑道:“嗯,妹妹怎么说的?”
白梦贞笑道:“但仔细想想,其实很有意思。这三个问题就像一条时间线,问出了人生意义的三个要素:你怎么解释已经度过的人生,如何衡量现在的价值,以及你未来将要迈向何方。”
云平道:“言之有理。这不仅是一个人生的态度,也是一个人生的哲学问题。”
白梦贞道:“第一种状态是虚无。这种状态下的人,最缺乏的是对未来前进的动机和方向感。他能给自己的过去做出基本解释,也能享受当下的欢乐,但是和未来失去了联接。对他们来说,生活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场游戏一场梦,今朝有酒今朝醉。这种状态下的人,用现在人的话来说,就是堕落,破罐子破摔。”
云平道:“堕落的人,就跟没有灵魂的稻草人差不多,随波逐流,没有了志向就失去了方向。就跟诸葛亮的《诫子书》‘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以前小时候在茶镇,琪花姑姑就经常跟我和橼芳说诸葛亮的《诫子书》。这么多年了,我越发觉得古人智慧高超。”
白梦贞道:“第二种状态是疏离。这种状态下的人,最缺乏的是对当下的投入感和价值感。他理解自己的过去,也知道未来要走的路。他的生活是有序的,但有一种强烈的‘被安排感’,仿佛这一切都不是我自愿的,我不认同,也无法投入进去,我对当下的生活冷眼旁观,内心很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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