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快到了。罗鸡请假说要回原西省老家去给他早早就死去的父亲扫墓。这是人之常情。在清明祭祖思念是咱们华夏民族的优良传统。昨天龙儿打电话给云平叫他一起回茶镇祭坟。当然是祭云平的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的坟。云平也想回家去清净几天,于是就跟陈总请了三天的假回老家茶镇去。
“平淡无奇”公司还是非常有人性化管理的。对于员工的事假没有不批的,这要是在“恩福纺织”公司里就是不想干了。
临走时,陈盛青还对云平说“要是中途有什么事,想再请几天就打电话跟我说一声。”
仓库里没人发货,瓦铙只得钻出来干活。不知道是他偷懒玩惯了还是对牛强有成见,动不动就对牛强发火,说:“你是怎么搞的?仓库里的货摆得乱七八糟也不会整理?看来罗鸡说的是对的,你做事一点都不负责任。”
起初牛强也没有作声,毕竟仓库确实非常杂乱,后来瓦铙老是有事没事地对他指责发无明火。牛强也极其愤怒地回怼。两人在仓库里夹枪带棒,甚至好几次都要动手打起来。
公司其它部门的人都在看笑话,厂长于温常常在背后说:“瓦铙做事太不公平了。罗鸡铲倒货和铲坏货一句话都不吭声,而逮着牛强的一个小辨子就穷追猛打。这样管理谁会服的?”
牛强也常常跟上级领导反应瓦铙仗势欺人,做事太不公平了,希望上级领导能出面管一管独断专行的瓦铙,但这显然是苍白无力的。云平曾也劝牛强不要多事。因为他太了解陈总了,而且瓦铙也是“平淡无奇”公司的老资格老员工,整个集团公司的人都知道瓦铙是个孤行己见的人,脾气又大,容不得别人说话。所以,公司没有人愿意去得罪瓦铙,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大家都随着瓦铙性子在管理仓库。不习惯瓦铙的人基本上很难在仓库里长期呆下去的。
当然了。云平也非常讨厌瓦铙这样任性妄为的德性。不过,瓦铙的账目倒是做得很清晰明了。这正是“平淡无奇”化纤部公司的总经理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依然留下瓦铙的真正原因。
对一个公司而言,财务的账目要分毫不差同样仓库的账目也要一目了然。这样公司的老板才放心。只要老板放心,那么作为聘请来的总经理也就放心。
能撇开账目不管,对云平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不是云平没有能力做仓库的账目。当初橼芳爸爸还请了云平教橼芳如何做茶厂的账目呢。云平宁愿干活也不做账,这里面牵扯到太多利益风险。所以云平绝不染指公司的财务或者仓库的账目。
虽然瓦铙一年四季都是挂着一张气势汹汹的脸。但云平也看出来瓦铙那张脸下面包着非常脆弱的心。正如罗鸡说的,“只要跟瓦铙多争几句,他就会流眼泪。”这话是对的。每当云平把瓦铙驳斥了几句后,瓦铙的眼镜就会涂上一层湿润的雾气。
瓦铙知道说不过云平,也就不喜欢跟云平说什么。这样云平在仓库里成了十分自由自在的人。这不是云平有意要说倒瓦铙,而是瓦铙自己做得实在太不像话了。
牛强反应了几次,本以为上级领导会秉公办事,还仓库一片青天。结果等了等,发现上面领导不仅没有找瓦铙说事连吭气都不敢,牛强大失所望,抱怨说“平淡无奇”公司里的人都是官官相护,没有仗义可言,于是只有自己公开对抗瓦铙。牛强确实也从来都没有把瓦铙放在眼里,至少人家以前年轻时在北原省老家也是摸爬打滚,有什么怕的。只是现在老了混不下去只能给老板打工。他确实没有被瓦铙那飞扬跋扈样子吓过。两人在一起干活说不到三句话就脸红脖子粗,你骂一句,他顶一句,地吵起来。其他人都是袖手旁观地看热闹,也只有张国劳出来相劝毕竟牛强是张国劳同村里的老乡。
也正因为仓库一直以来都是这个火爆脾气,其它部门的人都不敢染指仓库。当然,这样也使得仓库得不到好评。特别是瓦铙原本以为把罗鸡介绍到仓库来,会给他加分,没想到自从罗鸡来的第一天就让瓦铙的贱名更加下贱。也正如此,瓦铙不再和罗鸡共住一间宿舍。
清明时节雨纷纷。江南的清明春意盎然,这么美丽的季节不出去走一走真是有负昭华。每年清明龙儿都会打电话约云平一起回老家茶镇扫墓。当然也必然是龙儿开着有身份的豪华高级轿车回茶镇。每每镇里的人看了叔侄俩那高贵架势回家就要夸耀一下马大婶和杨普是福气之人。
今年也不例外,龙儿开了一辆最近新买的越野豪华车,逍遥自在地从江南城轻纺镇来到机场镇的小叔云平新房接云平一起回茶镇。
每次鸳鸯看到财气冲天的龙儿,她那张绽放笑容的乌黑大脸就像个年轻的黑玫瑰姑娘那般温柔可爱。
鸳鸯盛情邀请龙儿吃个饭再去,不过,每次面对鸳鸯的邀请,龙儿都不买账。因为龙儿心底里很瞧不起鸳鸯和金晶龙,他认定小叔云平会混得这么差,更多原因在鸳鸯和金晶龙的身上。即使这样,鸳鸯每每遇到龙儿依旧是灿烂的笑容。
云平上了龙儿的大豪车,叔侄俩直接进机场高速往南方奔去。
天公作美。夜里刚下了一场雨,天明却收雨放晴。雨后的天空,被明媚的阳光照映得清澈如镜,美得犹如一坛酒,鸟儿在自由自在地飞翔。
云平很羡慕在蓝天遨游的精灵,那郁郁葱葱的山川大地。这样的山河,必然有伟大的国家。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的缘故,每当云平看到生机盎然的场景就会心中荡起祖国强大激动之情。
毕竟,在烽火连天的岁月里,是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心情。也不可能有这么美丽富饶的山河景地。
云平甚至羡慕龙儿的自在逍遥,比起往年龙儿老诚了许多。他问龙儿:“今年生意怎样了?”
“小叔,生意一年比一年难。”
“我看你经常换豪车,应该是有钱赚的。”
“我一家那么多人,赚这点钱就不算赚钱。”
其实云平有点向往以前帮助龙儿干活的日子,至少在那里自由,可以跟春天的燕子那样悠然自得地享受春光。虽然在宽松的“平淡无奇”公司里打工算是难得自由的企业了,但比起龙儿那逍遥自在还是很拘束的。在公司企业里混饭吃并不是人生好的选择,若都像“恩福纺织厂”那样压榨员工根本不是人活的,若都像“平淡无奇”公司这样如一盘散沙的公司个个部门主管活像个山大王,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遇事相互推诿甚至总在背后嚼人的舌根,这日子过得的确很混账。
不过,细想后云平并不向往生意人。他不会忘记自己曾经的生意人经历,更不愿意去回想那段他最不堪回首的生意往事。生意人更多的时候是外面看得风光无限,其实经营起来还苦恼,就跟龙儿这样。看得出来,龙儿压力还是很大的。
现在云平对民营公司企业打工有了新的认识。他明白不管在哪家公司企业里干活,毕竟都是老板的。资本家的本质就是追求利润。这是永恒不变的客观定律。你即使有再大的才华对公司做再多的奉献却不能给公司创造财富,那么老板是现实的,他不会把你当成人物。
云平觉得人活着要有点意义或价值。而最能体现出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为社会或者为人民做点实在的贡献。而这样的价值行业就在社会的公益事业中,特别是教育事业和医生事业。如医生、教师、作家等。特别是一位好作家,他们的著作会流传千古,会给社会和民族持续发光发热。如唐诗宋词,千百年过去了。它依然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美诗美词,是人们的精神享受的美食。如《红楼梦》即使再过一万年,它的粉丝依然是遍布在神州大地的各个角落。当然还有许多名家名著,它们都是那样万丈光芒。
云平也知道要写成一部好书不容易甚至是要经历千辛万苦,但他明白自己对文学追求是正确的是有意义的。让云平长期以来心存痛悲的就是自己不是国家社会公益单位的教师或者文学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他又想起二哥原北很聪明,能自己选择教师路。不过,云北不会写小说,他很喜欢,一直都是这样。其实也是人生幸福。在“平淡无奇”集团公司里除了张经理外,沙沙也在偷偷看云平写的网络小说,只是她嘴上不说但云平在自己的网络小说后台上知道她在看。这很好,云平喜欢和人一起聊天。虽然沙沙读书不多但能也是值得表扬的。
云平看得出来,沙沙心里对书还是喜欢的。既然喜欢为什么又不读书呢?云平还劝过沙沙看纸质版的书籍,同样一部书,看纸质版的比电子版的更舒服,也更有书味。听云平这么劝她读书,那次在果树林的玉兰花树下,沙沙泪眼婆娑地对云平说道:“云平哥,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快言快语。其实我还是羡慕读书人的。”
云平笑道:“既然喜欢读书,为什么不读呢?”
“嗯,我父亲在我幼小时就过逝了。后来我妈改嫁给亡妻且身边有一个小男孩的父亲。这个人就是我后来的继父,继父也是普普通通的做农活人家。养着我和哥哥两个人,生活压力非常大,早两年又被诊断出癌症晚期,所以我和哥哥都没有读完高中就辍学了。来‘平淡无奇’公司之前,我继父刚死了。”
云平闻言,半晌没有出声。在云平眼里沙沙自来“平淡无奇”化纤公司的第一天就是一个活泼开朗又大大咧咧的小女孩。虽然身子矮小却肌肤白皙,是典型的江南小家碧玉女子。
虽然口口声声就是“钱”,甚至云平都笑骂她是“钱奴出生。”然而,当云平知道沙沙的家庭遭遇后,不再认为她是“钱鬼”。
的确,自古以来江南就是富饶的水乡。这是天下人对江南的整体轮廓印象。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江南城里也很多穷苦人家。至少,沙沙就是这样的人家孩子。
不知道老天这样安排算不算公平。但云平希望自己能帮沙沙一点微薄之力。既然沙沙喜欢书,他让沙沙好好多读名家名作,古今中外的,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的都可以。因为云平除了熟悉大型网络小说创作平台外,还有众多的小文学创作平台即“投稿征文客栈”,这些小文学平台多投还是可以赚点小钱的。自云平写好了自己人生巨篇网络小说后,就转身写短篇文学小说,专门在“投稿征文客栈”里投稿赚小钱。
每当云平在“投稿征文客栈”里投稿赚到小钱时,就特别开心。毕竟在自己多年打拼的大型网络作家平台上,分文没赚。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自己辛辛苦苦写作得来稿费的报酬的心情。即使云平对于钱不是特别感兴趣,而能得到稿费,不管多少也是对自己笔下文稿价值的肯定。现实中能赚钱还是很重要的。万一哪天“平淡无奇”公司跟“天长地久”集团那样轰然倒闭了,面对失业又一大把年纪了,体力不行,技术没有,能去哪里再找到跟“平淡无奇”公司这么舒服的工作呢?而且看样子,“平淡无奇”公司倒闭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虽然云平对“平淡无奇”公司的管理文化保留很多意见,但他还是一次次在心底里非常感谢这些年在“平淡无奇”公司打工的生涯。正是这些年“平淡无奇”公司给云平提供了极大的自由创作的时间,才有云平写出几部长篇网络文学小说,成为实在的作家现实。
云平希望通过自己多年的淬炼,能在文学创作上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可能。因为他真不想到时候,自己老了失业了还四处找饭吃。凭自己的一技之长,开开心心的赚钱吃口饭,现在成云平最大的退路之梦。人生苦短,轻易放弃岂不是太没骨气了。在人生低谷的时候,有人堕落,有人迷离,有人却可以升华,能够汲取苦难的力量,向更高的境界出发。在困难面前,有时候可能不得不下沉到最低谷,才能奋而反弹,找到回升的力量。
沙沙见云平,满是怜悯之心。不想,云平以这样心态看待她。于是说道:“云平哥,你知不知道,张爱的家庭情况跟我差不多。她的继父现在天天在医院里躺着,估计也差不多了。她母亲希望张爱能早点找个婆家把结婚大事了了。”
听沙沙这么一说,云平刚刚充满着同情的心瞬间成了同情的水库。
要不是沙沙这么正儿八经地跟云平说,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不过,张爱做事很勤俭,但从来不喜欢的。也是比较粗心大意的姑娘。能做事倒是好的,但云平帮不了张爱什么。要是肯读书写书,云平倒是很愿意去帮帮她写网络小说的。
同情也得量力而为。这是白梦贞妹妹跟云平说过很多的话语。总不能因为同情就把沙沙和张爱背到家里去养吧。
在云平眼里,三个小姑娘,不仅长相各异,性格也差别大。沙沙娇小玲珑,细白嫩肉,活泼可爱,率真开朗;沈梦高挑消长,面黄肌瘦,好吃懒做,喜欢计较,爱财如命;张爱肥肥胖胖,白里透红,敢作敢当,勤俭节约。
沈梦对网络小说除了能赚钱感到有吸引力外,其它一概毫无兴趣,做事又是一板一眼,不仅懒而且很没有担当。最勤奋的是张爱,她不同沙沙那样喜欢拉呱,只顾着干活也不会跟沈梦那样会抱怨,她每天都忙忙碌碌,来仓库找样丝都是她自己亲自动手,从不像沈梦只会坐在仓库的椅子上翘脚等云平把样品找到送到她的手里。三个姑娘都是机场镇本地的,标准的江南城人,她们要跟茶镇的女孩那样想早结婚生孩子了。
早生孩子是云平一直支持的观点。他不喜欢江南城包括其它大城市人,三四十岁了还是单身狗一只。人的一生很短暂,生儿育女要趁早。但像沙沙等这样的女孩,书没有读多少,也没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就等着结婚的,云平也是不赞成。无论是男是女,养活自己的能力总得有。在学习的时候就要好好学习,找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再谈婚论嫁。而真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时,就应该认真。不要在挑肥拣瘦的,结果把自己都挑老了。就跟娇娇的堂妹那样,读了一所名牌大学出来,工作也是挑三拣四的,对象也是这个不满意,那个不顺心。只比娇娇小一岁,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工作,也没有对象。倒是生病去了几趟医院做手术。这样的人,一辈也是差不多就完了。
虽然读书少,不过云平对于沙沙和张爱倒是放心的,至少看得出来她俩的心是实实在在的。
但对沈梦确实有些担忧,她这个人很懒很浮躁又极度贪财势利眼。这种浮躁对年轻人的杀伤力是非常大的。
有一次,沈梦来仓库拿样品,坐在仓库的椅子上对云平说道:“云平哥,你有没有认识的有钱人家的儿子,帮我介绍一下?”
云平沉吟不语,然后说道:“我清楚记得,十年前,智能手机刚刚兴起,十分昂贵,成为当初时髦身份的社会象征。引得人们对它疯狂追求。那一年,有个在校的高中生他和所有年轻人一样渴望一部智能手机。无奈,拮据的家庭条件撑不起他一掷千金的幻想。他不死心,动起了走捷径的歪脑筋。‘他在上网时,有卖肾中介发信息来说,卖一个肾可以给2万块。’一句话,让这学生仿佛找到了改变命运的‘救世主’。贪心且无知的他甚至妄言:‘一个肾脏对我来说足够了,为什么需要另一个?为什么不卖它?’于是,他被中介团伙带去特定医院,经历了足足9小时的手术,用右肾换来了2.2万元。出院后,他如愿以偿,用这笔钱买了一部最时髦的智能手机。只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短暂的满足,留给自己的是后半生的痛苦和折磨。
如今,十年过去了。曾经那个高中生的少年,正处大好年华的他,却终日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那年,回去后一开始,他毫无异样,时间一长,身体慢慢变得不对劲。最初是整天都提不起精神,随后开始昏昏欲睡,接着直接卧床不起。因为当时摘肾的地下医院,手术环境恶劣,导致他伤口感染。每况愈下的身体,让他再也瞒不住家人。但被送进医院后,医生也无能为力。仅剩的那颗左肾早已严重受损。这些年,他一直在接受治疗。这时他原本应该成家立业,拥有朝气蓬勃的生活,享受充满希望的人生。却被迫多年中断学业,无法干重活,还要靠家人照顾。需要终生服药。病情控制得不好,可能会得尿毒症,甚至要换肾。他的父母也曾将涉事医院告上法庭,最终获得了百万赔偿。然后这些钱,也远远换不回他的健康。十年,当初那部极度渴望的时髦智能手机,如今价值不过区区几块钱。而这个年轻人为之交换而来的灾病,却要陪伴其一生。
多年过去,人们渐渐将那个高中生当成一个笑梗,嘲笑他为了那点不值一提的甜头,出卖自己的身体和未来。可实际上,太阳底下哪有什么新鲜事。这些年,被欲望狩猎的剧情,从来没有停止过:为了一款心仪的球鞋,有人被利滚利的网贷压得喘不过气;为了一只大牌的包包,有人陷入裸贷走上绝路;有长相不错的女生为了快速混入‘富人圈’,用‘拼单’的方式把自己包装成名媛;说实话,每个人都有过浮躁的时候。只想享受,懒得奋斗;渴望安逸,不愿吃苦。”
听云平说了一大堆废话,沈梦拿双手捂住耳朵。
云平见状就不说了。沈梦看云平不说才放开耳朵,不以为然说道:“云平哥,你知不知道,在青春校园,能看到许多年纪差不多的女大学生,长相身材只要说得过去,就能靠‘干爹’改变人生。不仅拥有了同龄人羡慕的一切,还能舒舒服服过个几年后,照样找个人嫁了。不用吃一点苦,比任何人都风光。
为什么要‘傻傻’地老实读书,还想着考个研究生再去求个好工作,拼命赚钱,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立足。为什么自己要把最好的年华全部用在吃学习工作的苦上面?为什么不能像她们一样,拿青春去交换安逸?”
闻言,云平诧异道:“有个女孩在茶楼里打工每月一千块的薪水,但她渐渐发现,有来钱更快的方式即跟男顾客走,一年能拿到几十万。身边不少女孩,就是被‘妈妈桑’介绍给不同的男人。而她,也被一个外地男人看中,提出一年给她二十万。二十万,对那时的她来说,是个太有诱惑力的数字。她失眠了一整夜。说不动心是假的,但最终,她选择了辞职。之后那些年,她努力考了大学,毕业认真工作。从一个小美工,打拼成了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的高级设计师。也曾遇到过承诺能送她房子的人,但最终都拒绝了。后来她庆幸地说‘我没有被短暂的物质欲望所左右。这个世界那么大,不凭着自己努力得到的果实,谁能保证它就是甜的?也许只是这几年,就能废掉整个人生,不想当老的时候,想起这段曾经,只是后悔和苦涩。’一个人一辈子要吃的苦,总量是恒定的。它既不会无故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个阶段转移到另一个阶段,或者从一种形式转化成另一种形式。你越是选择现在逃避它,越不得不在未来,为它付出更大的代价。你享了不该享的福,就得吃原本不需吃的苦。正应了那句话:生命中所有不应得的灿烂,终究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每当云平说得起劲的时候,沈梦就会用双手把耳朵捂住,伸出舌头做鬼脸,说道:“你只会编故事。”
云平心想:像沈梦这样有自己的亲爹亲娘而会去打工,大多是因为“不想读书。”
于是说道:“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是我侄儿亲身经历的。”
云平叹气道:“现在确实很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已经走上了工厂的流水线,加入了候鸟般的打工人潮。人生最可悲的,就是在该奋斗的年纪选择安逸。但找到一份工厂的活计,他们依然不愿吃苦。大多数人还是坚持不下来。觉得太枯燥,觉得太辛苦,还有的本因为欠了很多网贷来打工还债,呆不了几天也跑了,理由是‘打工比躲债还累’。他们自嘲为‘提桶人’,为了便于‘迁徙’,桶里装着维持生活最低限度的生活用品。一旦觉得太苦太累,随时提桶跑路。绝大多数人,因为学历限制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人生的每一步都是算数的。你以为逃过的艰辛和困苦,不过是未来路上更凶猛的拦路虎。这些年,看到不少知名学府清退学生的新闻。曾经的天之骄子们,因为长期沉迷学术以外的活动,未在学校规定年限内完成学业。如今一张冰冷的退学通知摆在面前,一切光荣和愿景都化为灰烬。
凡是能先让你‘爽’的东西,一定也会在未来让你痛苦。这世上根本没有永远的坦途。所有好走的路,都是下坡路。如果你总是只选最省力的那一条,最后只会发现自己无路可走。”
沈梦见云平又在和尚念经,赶紧拿着样品丝逃了。
这个时代,越来越多人想及时行乐、惬意轻松,动不动就想躺平,还想要不劳而获。而鸳鸯和金晶龙就是这些人的老一辈代表。
累,是生活的常态,不放弃,才会有春暖花开。
马大婶常常会对云平说“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慎终如始,则安常履顺,虎头蛇尾,往往劳而无功。倦时不怠,功到才能自然成。”说到底,人生就如行路,一路艰辛,一路风景。
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决定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选择没有对错,但是成就却分高下。
顺流而行看起来舒服又简单,但是人挤人,会削弱人的战斗意志;逆流而上看起来辛苦又困难,但会不断逼你想出路,加强你的战斗意志。
别逃跑,别放弃,别选择简单、舒服的那条路。逼着自己小步快跑,不远的未来,一定会回去感谢当年那个‘迎难而上’的自己。
云北这样做一名喜欢的教师,云平觉得非常幸福。他的努力会被他亲手栽下的桃李铭记在心。但自己只能默默地在浩瀚的文学路上努力奋斗。云平还是清楚自己不能离开打工生活。云北吃的是公家饭,而自己是吃私营老板开的饭堂。至少在“平淡无奇公司里,每个月还会准时发工资,保险都是公司买的。要是不打工,自己在家里就会被这起码的吃穿用度的生活弄得焦头烂额。伟大的文学天才曹雪芹就是饿死的,伟大的诗人杜甫也是饿死的,大文学家路遥也是在饥寒交迫中写好《平凡的世界》最后饿死病死的。最令华夏儿女叹息的是曹雪芹因为生活极度窘困没有办法把遗失的《红楼梦》章节补写回来。虽然对打工厌倦但云平心里明白不能丢掉手中的工作。三餐没有着落日子的滋味他是尝怕了。何况还有家小的。不管怎么说,像“平淡无奇”公司这样宽松管理文化的企业是不多有的而且“平淡无奇”公司的生意本身就不算好,忙碌的日子不多。最最关键的是在公司里,有大量空闲之余还可以写书。
车还没有到家,云平坐在车后座椅上感觉头晕目眩,肚子里翻江倒海。他难受,不过他知道这不是病而是晕车。自年轻时就是这样的,真是没有福气,每次坐龙儿的超豪华轿车回茶镇时都会晕车。轿车是现代人的基本代步工具,它很可爱。但云平只喜欢在江南城开而且不愿意长行,一旦在车里超过两个小时就会头晕。
车外碧玉山川,姹紫嫣红,美得如诗如画。肚子翻得难受,云平恋恋不舍地闭上双眼养养精神。他用嗅觉来感受春天的山水之美。空气里的青草味,依旧是那味道。云平感觉回到了儿时,常常在老军山和凤头林跟橼芳踏青的记忆里。
那时的云平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年少的俊美的哥儿,身边常常跟着橼芳,如同自己的亲妹妹那样形影不离。云平脑海里,浮现一幕幕橼芳儿时的甜美笑容。要是时光可以倒流,云平一定要牵手橼芳,白头偕老。
不是,云平放不下橼芳,也不是云平还想移情别恋。在金家,云平过得一点温馨的滋味都没有。他本身就是没有太多要求的人,可金家人的三观不正,实在难以让云平融合。就像那苦瓜和蜜糖永远都不会合在一起吃得有滋味。
虽然云平已经老了,但依然渴望有个无所不谈的家庭。那样充满笑声的家庭,总会让人活着就是值得的感受而不是受罪。
家庭除外,云平知道:群处时,记得守住嘴,别说太多。
在任何公司单位里,话多不是好事。虽然“平淡无奇”公司管理很散漫,人与人之间都是各自为政。
云平冷眼旁观,发现在公司里有点小聪明的人多爱显示自己,高谈阔论。
白梦贞经常告诉云平:“聪明人,都懂得群处守嘴,不会随意评论别人的好坏,更懂得谣言止于智者的道理。学会闭嘴是一种修养,不伤害别人,也成就了自己的体面。修得沉稳的内心,喧哗中保持沉默,就能增长了智慧,更拥有了格局。大格局的智者,明白祸从口出,早学会了适时沉默。群处守嘴,独处守心。”
“妹妹,你不知道我们公司里的人素质低,有时候不骂不行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老有小。换言之,都需要尊严。春风得意马蹄疾,在人生的高光时刻,保持清醒是件难事。越是得意,盯着你的人越多,越不能放纵自己,骄傲到过了头,只能是自己买单。走运的时候,别被冲昏头脑,及时反省自己,就避开了弯路。言多尖刻,惹人厌烦。遇上时来运转,千万对自己要求高一点,及时反省自己,更加谨言慎行。
因为这是他人对你尊重的唯一来源,也是你站稳脚跟的唯一方式。所谓迁善改过,就是指自省。”
“嗯,妹妹提醒得对。像罗鸡这样的人,就是话太多惹了一身不必要的祸。”
终于到家了,茶镇总是那样亲切感。云平下车忍不住吐了一下,这样反而舒服多了。八十多岁的杨普和马大婶赶紧倒杯温茶给云平漱口。
杨普还是跟以前那样说道:“云平你这个年轻人这么不会坐车,你看我都八十多岁了坐什么车都不怕。”
“我像我妈,这有什么办法的。”
马大婶道:“你们几个兄弟姐妹的体质都像我,不结实。一坐车就头晕。要是像你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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