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时,五组人陆陆续续回到了狼刺沟畔,大家的冒险故事是不一样的,心情也是不一样的,但疲惫是一样的,人人低垂着头,有气无力。不用问,马粉玲也知道了结果,因为没有人给她报信,没有人报信,其实就是一种报信――还是没有找到胡一刀。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通过两天两夜来的搜寻,越来越多的人断定胡一刀就根本没有进入原始森林,人们通过自身的经历判定,即使胡一刀进入了原始森林,也遭遇不测了,绝不会好好地活着。人们不知道怎么安慰马粉玲,大家的目光都在有意躲避着马粉玲,害怕马粉玲突然“哇哇哇”大哭起来。也许马粉玲的眼泪哭干了,也许她还坚信胡一刀还活着,只不过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并没有进入这片森林而已。
村主任王晓西对众人言道:“通过两天两夜的搜寻,我们还是没有找到胡一刀这个孩子,眼前的这片森林,大家都进去了,不但多蛇,还有金钱豹、公野猪、猿猴等大型动物,危机重重,地形复杂,更没有可以喝的水可以吃的野果子,不要说一个七岁多的孩子,就是大人要在里面呆两天两夜也很困难,因此我断定胡一刀根本就没有进入这片森林。再说胡一刀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自小就和一只白狐玩,经常一个人在附近的小树林跑,多少也算有点丛林生活经验,怎么会跑进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里去呢?我想这个孩子绝对不会自己跑进原始森林去。起初我们怀疑是张麻子把胡一刀赶进了这片森林,可刚我派人问了从医院回来的张麻子,张麻子说他根本就没有见胡一刀,还指着天发誓,我想张麻子即使再坏,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他毕竟也是有儿女的人呀!我刚和村两委班子,还有包村干部商量了,为了大家自身的安全,决定取消在原始森林搜寻胡一刀的行动。感谢这两天以来大家的搜寻,大家辛苦了。取消了在原始森林的集体行动,并不意味着我们不再管这个孩子了。我们已经报了警,公安警察会在各个车站码头排查的,一旦发现胡一刀,他们会通知我们的。另外,我们只顾着进入原始森林搜寻,却疏忽了对附近村落的搜寻。大家回去后,再辛苦个,仔细在自己家的庄前屋后看一看,说不上胡一刀跑到了另外一个岔口,走错了路,正困在你们庄子旁边的大山里。我们这里多山,人烟稀少,居住分散,五六里一家人,走丢一个孩子也是常有的事。一个月前,尚阳云的孩子也走丢了,二十多个人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却被五十里外放羊的老郭遇见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天色不早了,现在解散,各自回各自的家。”
夕阳下,无数的鸟从蓝天下飞过,各自往各自的家飞去,放牧人扯开嗓子,唱着信天游,赶着一群群羊向炊烟袅袅升起的地方走去,在原始森林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抖落沾在衣服上的尘土,三三两两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家走去。
马粉玲嘴唇蠕动着,想对大家说着“谢谢”,可话到嘴边,却连她自己也听不清说了什么。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了,她能够支撑到现在,全是凭着一口气。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离开狼刺沟畔,她能用的那口气终于用完了,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昏倒在了草丛中。
“多么可怜的一个女人呀!”黄一鸣叹息着,走了过来,抱起了马粉玲。他一直远远地瞧着这个黑廋黑廋的女人,等众人已经散去时,这个沟畔只有他和她时,他看见她倒在了地上。
黄一鸣把马粉玲抱回到马粉玲家时,马粉玲家里的一头毛驴正拼命地扯着缰绳吼叫着,一头黑猪前半身爬在木门上不停地叫着。一天了,毛驴和黑猪都饿了,它们通过拼命地叫声向主人表达着自己的饥饿难耐,可它们的主人已经昏过去了。
黄一鸣把马粉玲放在土炕上,给猪弄了一盆糊糊食,放进了猪圈,黑猪吃着食,不再叫。
黄一鸣来到草窑,不见一把草,这些天忙着找胡一刀,也没有割草,草窑已经没有了草。黄一鸣找到一条长长的绳子,拉着毛驴,来到绿绿的草地上,用长长的绳子把毛驴拴在一棵树上,让毛驴在有限的空间吃着草。
安顿好了毛驴和黑猪,黄一鸣用筐弄了些碎柴草,那土炕冰手,要用柴火烧烧,睡下才不会着凉。看着柴火冒起的火焰,黄一鸣终于算忙完了,剩下的事,就是等马粉玲醒过来。
胡一刀坐在板凳上,看着睡在土炕上昏昏沉沉的马粉玲,陷入了沉思。这个女人,丈夫胡天霸外出打工七年了,至今未归,她之所以一个人能够没日没夜在这个高山茆顶劳作,苦苦坚守,最大的原因是有自己的孩子胡一刀,而如今胡一刀意外失踪,她的娘家人全家去了外省打工,她真正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黄一鸣呀黄一鸣呀,在这个时候,你不帮助她,谁帮助她?也许这个时候帮助她,村里那些爱嚼舌根的女人会说闲话,说就说去吧,反正黄一鸣也就单身一个,还怕别人说闲话吗?这个女人除了长得黑外,其它方面并不比其它女人差,不但能吃苦耐劳,而且能守妇道,这些年来一个人守活寡,从来没有拉过别人,现在这个社会,这样的女人少呀!黄一鸣呀黄一鸣,你如果能够娶到这么一个媳妇,那一定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黄一鸣想到这里,脸烧烧的,他抹了一把脸,骂道,黄一鸣呀黄一鸣,你也算个大丈夫,怎么能够在她困难的时候,想那些事,帮就无私的帮吧,不要图她回报。和她结婚不结婚那是以后的事,还是帮助她活下去,只要她能够想开,活下去,一切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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