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重阳时,张天健独自走在邺城的大街上。去年来时,四人为伴,自己只是个旁观者。今年重游,孑然一身,却成了局内人。
张天健此刻的心情异常复杂,去年兰陵王与自己话别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中……
“张小郎君,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明年今日,我便来看你!当然,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你不来,我如何敢死?不见不散!”
说这句话的时候,兰陵王脸上洋溢着笑容,那是纯真不带任何做作的笑容。
时光跳踯,一年时光转眼便到了,张天健前来赴约,只不过这次萧不吉不能来了。当然,张天健不会忘记为阿姐带去对斗陵王的问候。
“兰陵王,我来了,你还好吗?”喃喃自语间,张天健已经接近了王府。
“咦?”张天健惊异地发现,高山客栈竟然关门了,门上还贴着官府的封条,他的心中突地一紧。
张天健正要向兰陵王府走去,一个头带斗笠的男子与张天健擦肩而过,低沉的声音从耳边掠过:“张小郎君,莫要过去,请随我来!”
男子的斗笠压的很低,看不清面容,但男子能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张天健揣测定是熟人。可在这邺城除了兰陵王,怎么会有第二个人认识自己呢?张天健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跟着那男子离开了王府。
男子带着张天健与萧不吉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民宅,进了院子,关好院门,男子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赵侠?”张天健惊呼道。
张天健去年在兰陵王府见过这个男子,正是兰陵王的义子赵侠。
“兰陵王怎么了?”张天健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赵侠尚未答话,却见一位年轻女子从屋内走出,一袭白衣白裙,鬓上也插着素雅的白花。
女子张天健也认识,是兰陵王的独女高幼珊,见她如此装束,张天健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兰陵王究竟怎么了?”张天健带着颤音问道。
赵侠语气悲痛:“张小郎君,先别急,我慢慢说与你听……”
……
“壮士何在!”兰陵王带着面具,声如裂帛,力震九霄。
“属下在!”
“愿与我一道上阵杀敌的往前站一步。”
整齐利落,所有士兵豪壮往前一站,尘土飞扬,不少士兵是撑着断刃忍了伤痛往前迈步的。
“属下愿与兰陵王共生死!”
“壮士!我们这一去是不复返的,可真无悔?”兰陵王不愿因他一人牺牲一大批兄弟。
“是兵,就要有兵的骨气!”不知道谁冷言了一句。
顿时,兰陵王面具下眼眶些许湿润,在战场上,只有尊严!生或死,了然无甚所谓了。
微晨,远远地,人影攒动,剑光流彩,一场死斗。
兰陵王拍了拍座骑,跨下骏马兴奋不已,吁着长气,眼里异光闪烁。
“哈!”兰陵王跃上马背,如战神降临,一挥剑,士兵们潮涌而上。
血雨,腥风,飞舞的肉块,断剑,残刀,溃裂的盔甲!
握剑的手断了,一声怒喝,另一只手又操起刀,向敌军斩去。
即便是头落了地,眼神愤然凄厉,直瞪了敌军心惊胆寒!
兰陵王所向披靡,战袍被血染得红艳,有敌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数百敌军围住了他,却硬是逼近不得,那股霸气深深震住了他们。
血流成河,伏尸满地。
兰陵王的身先士卒,又一次艰难地换来了北齐的惨胜。
后主高纬为兰陵王接风庆功,酒过数巡,高纬假意劝道:“入阵太深毕竟危险,一旦失利,追悔莫及啊!”
兰陵王一听皇弟如此体贴自己、心疼自己,内心澎湃不已,无心快语道:“家事亲切,不觉遂然。”
兰陵王万万不曾想到的是,自己的一句“家事”却让高纬心中长久的猜忌顿然坚定:兰陵王早已将国事当作家事,可见其称帝之心昭然若揭。
知道自己说错话后,兰陵王一再低调行事,刻意淡化自己,可终是躲不过“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悲剧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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